第13章 铜佛泣血(1 / 2)

第一节 佛瞳渗血

朔风卷着雪粒抽打在王玄策脸上,睫毛结满冰碴。身后传来天竺战象粗重的喘息声,阿罗顺拿的军队如黑云压城,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他拽着蒋师仁的手腕,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原上奔逃,皮靴踩碎冰层的脆响,混着追兵的呼喝,令人心惊胆战。

转过一道冰棱遍布的山坳,半埋在积雪中的铜佛突然撞入眼帘。这尊佛像是他们从被焚毁的佛寺废墟中带出的,原本庄严的面容布满裂痕,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王玄策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这尊铜佛或许是摆脱追兵的关键。

玄策,快走!蒋师仁急切地催促道,手中长刀在风雪中划出凛冽寒光,准备随时迎战追来的敌人。然而,王玄策却蹲下身,拂去佛像上的积雪,目光紧紧盯着佛像的左眼。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缝,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此刻,裂缝中却缓缓渗出一滴暗红的液体。

王玄策屏住呼吸,指尖刚触及那粘稠的血珠,整尊佛像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声巨响,佛耳轰然脱落,露出里面精巧的齿轮机关。这些机关咬合紧密,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显然出自大食匠人的手笔。这哪里是什么礼佛用具,分明是一个暗藏玄机的密匣!

血珠顺着佛身的纹路蜿蜒而下,在雪地上勾勒出半幅星图。王玄策瞳孔骤缩,这星图的样式,竟与玄奘大师所着《西域记》中记载的汉军藏星术完全吻合。传说中,这种古老的星术能指引出隐藏的宝藏和秘道,难道这尊铜佛,就是解开某个惊天秘密的钥匙?

就在王玄策思绪翻涌之际,蒋师仁突然低吼:小心!话音未落,佛首地旋转180度,露出后脑勺上用梵文刺青的《往生咒》。那些墨迹像是活过来一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变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东西邪门得很!蒋师仁一把拉住王玄策的胳膊,想要带他离开。然而,还没等他们迈出脚步,铜佛周身突然泛起幽蓝的光芒。光芒中,无数细密的符文浮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光网,将两人笼罩其中。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战象的嘶鸣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王玄策望着眼前诡异的铜佛,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他知道,此刻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唯有解开铜佛的秘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半幅星图。

在风雪的呼啸声中,王玄策的手指在星图上缓缓移动,试图寻找开启密匣的方法。每触碰一个星点,铜佛便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他的动作。蒋师仁则手持长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攻击。

终于,当王玄策按动最后一个星点时,密匣发出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神一震。密匣内,躺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用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什么。还没等王玄策伸手去拿,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号角声。

阿罗顺拿的军队追上来了!

蒋师仁一刀劈碎冲在最前面的敌兵,大声喊道:玄策,别管那东西了,先逃命要紧!王玄策咬咬牙,将羊皮卷塞进怀中,转身与蒋师仁并肩作战。刀光剑影中,铜佛依然静静地立在风雪里,佛瞳中渗出的血珠,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古老故事。

两人且战且退,在雪原上留下一串串带血的脚印。阿罗顺拿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们逼入了一个狭窄的山谷。谷中寒风呼啸,两侧峭壁高耸入云,看似已是绝境。王玄策握紧怀中的羊皮卷,心中暗暗思索着脱身之计。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山谷壁上的一处岩石凹陷处。那里的纹路,竟与铜佛血珠勾勒出的星图有着几分相似。难道,这里就是星图所指引的地方?王玄策顾不上多想,拉着蒋师仁便朝那里奔去。

追兵的箭矢不断射来,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蒋师仁挥舞长刀,将箭矢纷纷击落。当两人终于跑到岩石凹陷处时,王玄策将手按在凹陷处,用力一推。只听一声,岩石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快进去!王玄策大喊一声,率先钻进洞口。蒋师仁紧随其后,在敌人即将追上来的瞬间,将一块巨石推下,堵住了洞口。黑暗中,两人靠在一起,听着外面敌人的叫骂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王玄策掏出怀中的羊皮卷,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研读起来。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但他却隐约感觉到,这卷羊皮卷,或许将改变他们的命运,也将揭开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真相。而那尊诡异的铜佛,此刻又在风雪中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继续诉说着它的神秘故事 。

第二节 血经现形

呼啸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利刃,疯狂地刮擦着山洞石壁,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尖啸。王玄策与蒋师仁背抵着摇摇欲坠的巨石,紧张地听着洞外阿罗顺拿军队如潮水般的叫骂声与战象沉重的踏步声。每一声震动,都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在逼近,两人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铜佛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咔”声,那声音沉闷而诡异,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佛腹的暗格应声弹开,一卷浸透深褐色药液的贝叶经骨碌碌滚出,细密的梵文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心!”蒋师仁的长刀还未及阻拦,王玄策已本能地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经卷边缘,干燥的贝叶突然剧烈燃烧起来,青白火焰腾起半人高,瞬间将两人笼罩在森冷光晕中。这火焰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像毒蛇吐息般在皮肤上留下细密的冰痕,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渗入骨髓。经卷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竟发出孩童啼哭般的尖啸,那声音凄厉而阴森,在山洞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更骇人的是,燃烧后的灰烬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重新排列组合。月光穿透灰烬,竟在空中投射出立体的大雪山地形图!连绵的雪峰闪烁着幽蓝微光,宛如无数把利剑直插云霄。某处山口被猩红标记圈住,旁边浮现出玄奘苍劲的朱砂批注:“班氏阴兵,藏于此峰”。王玄策瞳孔骤缩——贞观年间,班超后人曾率三千玄甲军西征,那是一支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的军队,却在大雪山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大唐边境一桩悬而未决的奇案。难道,这铜佛与那失踪的玄甲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玄策!”蒋师仁突然拽住他后领往后猛拉。那些悬浮的灰烬突然如离弦之箭般射来,速度极快,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王玄策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却见一片灰烬精准地落在他手背,滚烫的灼痛中,一个血红的“唐”字烙印缓缓浮现。烙印周围皮肤泛起蛛网状裂纹,暗红血丝顺着经脉蔓延至手腕,仿佛有生命般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

就在此时,铜佛的莲花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八片莲瓣轰然崩解,露出底层暗格。冷冽月光下,一柄青铜钥匙静静躺着,钥匙柄部是头栩栩如生的咆哮雪豹,豹眼镶嵌的绿松石泛着妖异幽光。蒋师仁倒抽冷气:“这造型...分明是吐蕃赞普亲卫军的徽记!”要知道,吐蕃赞普亲卫军皆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他们的佩饰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荣耀,这钥匙为何会藏在这尊铜佛之中?难道吐蕃也卷入了这场神秘的纷争?

洞外传来石块撞击声,追兵开始用战象冲撞堵门的巨石。战象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山洞剧烈摇晃,碎石不断从洞顶掉落。王玄策攥紧钥匙,发现钥匙齿纹竟与暗格底部的凹槽严丝合缝。当他将钥匙插入的瞬间,整尊铜佛突然发出钟鸣般的嗡响,声音震耳欲聋,佛身裂痕中渗出金色液体,在地面汇成蜿蜒溪流。液体所过之处,冻土翻涌,一株青铜藤蔓破土而出,藤蔓上布满神秘的符文,顶端结着枚血色果实。

“这是《西域异物志》记载的‘血魂果’!”王玄策盯着果实表面流转的符文,声音发颤,“传说食之可短暂获得通幽见鬼之力,但会损耗十年阳寿...”话音未落,蒋师仁已挥刀斩断藤蔓:“先保命再说!”他将果实踹进怀里,同时扯下衣襟缠住王玄策灼伤的手背。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伤口,让王玄策忍不住闷哼一声。

此时,铜佛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佛面彻底崩解,露出内部中空的腔体,里面密密麻麻插满刻着楔形文字的金属片。王玄策认出那是波斯失传已久的密语镌刻术,这种古老的文字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往往用于记载重要的机密。他刚要凑近查看,洞外传来巨石碎裂的轰鸣,那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宣告着追兵即将突破防线。

“带着东西走!”蒋师仁一把扛起铜佛残躯,刀光劈开洞顶垂落的冰棱。冰棱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此时两人却无心欣赏。王玄策将金属片胡乱塞进怀里,瞥见最顶端的金属片上刻着半轮血月——与他三年前在长安鬼市见过的神秘图腾如出一辙。那一次在鬼市,他差点因为这个图腾丢了性命,没想到如今又在此处重逢,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两人从山洞侧口跃出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回头望去,铜佛化作万千碎片,每片都折射出血色光芒,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梵文咒印。咒印笼罩之处,阿罗顺拿的追兵发出凄厉惨叫,战马前蹄腾空,眼中流出黑血。士兵们手中的武器纷纷炸裂,飞溅的碎片如同雨点般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是血咒!”蒋师仁拽着他狂奔,“铜佛根本是件凶器!”雪地上,他们踩碎了那滩金色液体汇成的溪流,却没注意到液体渗入地下的刹那,冰层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而王玄策手背上的“唐”字烙印,此刻正沿着手臂蔓延至心口,跳动的频率与远处雪山深处传来的低沉轰鸣渐渐同步,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体内涌动,既令人恐惧,又充满诱惑。

第三节 法器兵解

凛冽的寒风如利刃般刮过雪山隘口,卷起的雪粒在月光下化作银白的雾霭。王玄策与蒋师仁跌跌撞撞地奔逃着,身后阿罗顺拿的追兵穷追不舍,马蹄声和呼喝声震得积雪从峭壁上簌簌坠落。两人的皮靴早已被雪水浸透,每迈出一步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可他们不敢有丝毫停歇,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头顶。

就在他们快要力竭之时,怀中的铜佛残躯突然剧烈发烫,烫得王玄策差点松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铜佛竟自行挣脱束缚,如活物般跃向半空。月光下,这尊饱经沧桑的铜佛通体泛起诡异的青光,齿轮转动的声响震耳欲聋,仿佛无数冤魂在齐声嘶吼。

“小心!”蒋师仁猛地将王玄策扑倒在地。几乎同一时刻,铜佛轰然解体,无数零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那些锋利的铜片、齿轮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线,每一块碎片落地时都精准无误地插入雪中,眨眼间便组成了一个直径三丈的金刚伏魔阵。阵中符文闪烁,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