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色的火苗在青铜油灯上诡异地跳跃着,将双面佛那慈悲与凶煞并存的巨大阴影投在土坯墙壁上,扭曲晃动,仿佛活物。
陈默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七寸锦冰冷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那尊石佛慈悲面上的眼睛,确确实实地“活”了过来,暗红色的琉璃瞳孔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审视。
时间仿佛凝固了。
然后,声音打破了死寂。
起初是极其微弱的,像是从极远的地底深处,或是墙壁、泥土的每一个缝隙中渗透出来。
那是一种……呜咽。
不是一个人的呜咽,而是无数个声音混杂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怨恨、迷茫,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祈求。
它们细若游丝,却又无孔不入,直接钻进脑海,撩拨着听者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负面情绪。
呜咽声渐渐变得清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陈默涌来,包围了他。
在这诡异的合唱中,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了更多细节——有指甲抠刮硬物的“沙沙”声,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甚至有液体滴落的“嘀嗒”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听觉图景。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开始在地下室弥漫、加重。
危险!致命的危险!陈默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
这气息冰冷、粘稠,带着浓烈的死亡腐朽味道,像是埋藏了千百年的棺木被突然撬开,释放出积郁的尸臭与怨念。
仅仅是吸入一口,就让人肺部刺痛,精神恍惚,仿佛生命力都在被这股气息侵蚀、剥离。
但诡异的是,在这极致腐朽与死亡的气息深处,陈默竟然同时感知到了一丝……“新生”?
那不是充满活力的生命气息,而是一种扭曲的、畸形的、如同在腐烂血肉上强行开出的毒花,或是在尸骸堆里蠕动的蛆虫所散发出的“生机”。
它微弱,却顽强地混杂在死亡的浪潮中,形成一种极端矛盾、令人作呕的共存。
“腐朽中带着新生……”
陈默低声重复着自己之前的预感,心头沉重。
这违背常理的现象,往往意味着更恐怖、更难以理解的存在。
“咔…咔咔……”
一阵细微的、类似石头摩擦的声音从双面佛的方向传来。
陈默猛地抬头,心脏几乎骤停!
只见那双面佛凶煞那一面的石质嘴角,竟然在幽绿火光下,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向上咧开了一个更大的弧度!
那原本就狰狞的面容,此刻更添了几分嗜血的邪魅!而它慈悲那一面的嘴角,悲悯的微笑依旧,眼神却更加深邃,仿佛在怜悯即将发生的惨剧。
伴随着这诡异的“笑容”,地下室内的呜咽声骤然拔高,变成了尖锐的嘶嚎!那声音中蕴含的精神冲击,让陈默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发生了——
在油灯幽绿光芒的照射下,地下室的墙壁和地面上,开始无声无息地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土壁滑落,在地面汇聚,散发出比之前浓郁十倍的腥臭气息。
这液体不像血,更像是……融化的血肉与某种腐败油脂的混合物。
液体流淌过的地方,泥土开始发生异变。
一簇簇颜色惨白、形态扭曲的菌类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浸透的泥土中“生长”出来。
它们没有叶子,只有光秃秃、布满诡异螺纹的菌杆和伞盖,伞盖下似乎还有细微的、类似呼吸的蠕动。
这些“新生”的菌类,散发出那股扭曲的“生机”,与周围的死亡腐朽气息格格不入,却又诡异融合。
陈默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湿滑粘腻,他不得不移动脚步,避免被那暗红液体直接沾染。
他的灵性感知在疯狂示警,告诉他这些液体和菌类都极度危险!
“呜——!!”
一声格外凄厉、仿佛就在耳边的呜咽猛地炸响!
陈默侧前方,一处渗出液体特别多的墙壁,那暗红色的粘稠物质猛地鼓起一个泡,随即破裂!一只由纯粹怨念和暗红液体构成的、半透明的手臂从中猛地伸出,五指扭曲成爪,带着凄厉的风声,直抓陈默的面门!
速度快得惊人!
陈默早有防备,身体后仰,七寸锦向上斜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