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米,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被这诡异的雾气吸收,只剩下他自己压抑的心跳和脚步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他如同一个盲人,只能依靠触觉和残存的灵性感知,在未知的险境中艰难摸索。
前行不过数步,脚尖突然踢到了某个横亘在路上的物体。
陈默身形一顿,高度戒备地停下。他低下头,视线却无法穿透浓雾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他谨慎地蹲下身,伸出手向前探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僵硬,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弹性,绝非枯枝或石块。
他用力将那物件抓起,凑到眼前,借助极近的距离和微弱的灵性视觉,终于勉强辨认出来——
那赫然是一条齐肘断裂的人类手臂!断口处皮肉翻卷,血液尚未完全凝固,散发出新鲜的血腥气,仿佛刚从活人身上撕扯下来不久!
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冲上喉头,陈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几乎是本能地,厌恶地将这条断臂朝自己身后的方向狠狠扔了出去,企图将这晦气的东西甩得远远的。
压下不适,他定了定神,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然而,仅仅迈出几步,脚下再次传来熟悉的阻碍感——他又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陈默缓缓弯腰,伸手捡起了那个物件。
当那冰冷、僵硬的熟悉触感再次传入掌心时,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手中握着的,分明就是他刚刚丢弃的那条断臂!连断口的形状、皮肤的质感都一模一样!
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明明将其抛向了身后!
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
陈默猛地回头,望向身后那片被浓雾彻底吞噬的来路,又看了看手中这条如同鬼魅般去而复返的断臂。
这个村子……不仅在视觉上隔绝内外,甚至在空间逻辑上也存在着可怕的扭曲!
陈默紧握着那条冰冷僵硬的手臂,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极不舒服,但他不敢再轻易丢弃——这东西似乎成了在这片混沌空间中的某种“钥匙”或“路引”,一旦离手,很可能又会陷入不断踩到它的循环。
他强忍着恶心与不适,凭借着模糊的方向感,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终于没有再触碰到任何异物,仿佛这条手臂的存在,暂时“屏蔽”了其他潜在的陷阱。
就在他精神因持续紧绷而略感疲惫时,前方浓雾的边缘,隐约勾勒出一间低矮农舍的轮廓。
它像是一座孤岛,突兀地矗立在无尽的雾海之中。
陈默不再犹豫,快步上前,在接近农舍门槛的瞬间,将那条一直攥在手里的断臂嫌弃地扔向一旁的雾气中。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跨入了农舍的门槛——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刹那,周遭的景象骤然清晰!
农舍内部虽然陈旧、布满灰尘,光线昏暗,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浓雾却消失了!视线不再受阻,可以看清屋内简陋的桌椅、土炕和角落里堆积的杂物。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陈默惊异地回头,看向门外。
仅仅一步之遥,门外依旧是那片翻滚涌动、伸手不见五指的灰白浓雾,能见度低得可怕,他甚至觉得,如果伸出手,可能连自己的手腕都无法看清。
这极致的清明与门外的混沌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对比。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站在门内这片唯一的“安全区”,凝视着门外那片吞噬一切的迷雾,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农舍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太不对劲了……空间是混乱的,规则是扭曲的。恐怕藏着什么……以我目前实力根本无法应对的存在。”
他意识到,这座村庄本身,或许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陷阱。
而找到恐怖之主的头颅,远比想象中还要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