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双眼,等待着熟悉的溺水感和现实的回归。
然而——
什么也没有发生。
当他再度睁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阴森的山林,额角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鲜血正顺着脸颊滑落。
没有回归现实,没有重置,时间……似乎在他自戕的那一刻微微回溯了微不足道的几秒,仅仅够他站在原地,承受着这份自残的痛楚。
“回档……失效了?不,是被限制在了这个‘存档点’?”
陈默低声自语,抹去额角的血迹,心中的压力骤增,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
在这里,死亡可能意味着真正的终结,或者更糟。
但出乎意料地,这股沉重的压力并未让他崩溃,反而像是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了沉寂已久的兴奋涟漪。
太久远了,他几乎快要忘记,这种游走在真正生死边缘、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的感觉。
“也好……”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混合着紧张与亢奋的笑容。
“这才像点样子。”
他不再迟疑,将手术刀紧握在手,目光锐利如鹰隼,开始朝着山林深处进发。
寻找一颗不知被藏在何处的头颅,无疑是大海捞针。
他必须利用一切线索,观察植被的异常,感知能量的流动,警惕任何可能潜藏的危险。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神经紧绷。
这片看似生机勃勃的山林,每一寸阴影下,都可能隐藏着致死的杀机,或是通往目标的唯一路径。
陈默指尖抚过额角,那里仍残留着清晰的刺痛感,一道细微的血痕赫然在目。
方才那一刀,他分明感受到了刀尖刺入颅骨的冰冷触感,但在拔出的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无形之手微微拨动,最终只留下了这浅表的伤口与真实的痛觉,如同一次严厉的警告。
这绝非儿戏。
他清晰地意识到,若是在这片诡异的山林中真正死亡,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恐怕也将迎来永恒的沉眠。
这个认知让他将警惕提到了最高,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他隐匿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后,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不远处山谷的缓坡上。
那里,竟坐落着一个村落。
灰褐色的简陋屋舍杂乱地散布着,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一间屋舍的屋檐下,乃至村口的歪斜木杆上,都悬挂着一盏盏……白色的灯笼。
惨白的灯笼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幽幽的、不自然的光晕,在这片本应色彩丰富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扎眼,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不祥。
没有炊烟,没有人声,甚至连犬吠鸡鸣都听不到。
整个村落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茔,唯有那些白灯笼在山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像是一只只窥视着山林的眼睛。
陈默的眉头紧紧锁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从心底升起。
这不只是诡异,更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排斥的、污浊压抑的气息。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挂着白灯笼的村落,绝非善地。
但恐怖之主的头颅……线索会不会就藏在这片令人不悦的死寂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开始朝着村落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迂回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