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的长枪如同等待许久的毒蛇,抓住这微不可察的破绽,精准而冷酷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陈默低头,看着那从自己前胸透出的、滴着血的枪尖,剧烈的痛楚甚至迟了一瞬才涌入脑海。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几个气若游丝的字:
“你……大爷的……”
黑暗再次吞噬了一切。
意识如同被投入冰冷的深海,又在下一刻被粗暴地打捞上岸。
陈默“睁开眼”,果然,脚下依旧是那望不见底的倒悬塔顶,面前依旧是那个沉默如山、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铠甲诡异。
“没完了是吧?”
陈默几乎要气笑了,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血迹。
“外面杀完里面杀?你们是商量好的吗?!”
铠甲诡异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默地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煞气锁定。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陈默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清楚记得对方那第三条手臂的偷袭,战斗中始终分神留意其背部可能的异动,甚至防备着是否存在第四条手臂。
前三回合,陈默凭借谨慎和提升的反应,竟与铠甲诡异打得有来有回,七寸锦与武士刀碰撞出刺耳的交鸣。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应对正面的狂攻时,身侧阴影处,毫无征兆地又浮现出一个完全相同的铠甲诡异!第二个“它”手中利刃悄无声息地横斩而来!
“分身?!”
陈默瞳孔骤缩,再想闪避已来不及。
视野被一道冰冷的刀光彻底覆盖。
熟悉的溺水感,如同永恒的诅咒,再次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循环。
陈默再度从冰冷的窒息感中挣脱,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氤氲着淡紫色雾气的“生灵池”池水。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曾被陈芸的长枪彻底贯穿,此刻却光滑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唯有记忆中的剧痛和枪尖破体的冰冷触感依旧鲜明。
这池水确实神奇,近乎逆转生死。
但这份“神奇”带来的并非庆幸,而是一种更深沉的绝望。
陈默靠在冰冷的池壁上,池水没过他的胸膛,却无法驱散他心底滋生的寒意。
外面被杀,就进入塔顶;塔顶被杀,又回到外面。
这算什么?一个为他量身定制的、永无止境的死亡轮回?他像一只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被无形的力量反复碾碎,又被强行拼凑完整,只为迎接下一次碾碎。
他用力甩了甩头,水珠四溅,试图驱散脑中那片混乱的阴霾。
陈芸和石昊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们若真想取自己性命,不过是弹指之间。如此大费周章地“折磨”自己,必然有其目的。
“不是在单纯的虐杀我……”
陈默浸在池水中,低声自语,眼神逐渐从崩溃的涣散中凝聚起一丝锐利。
“他们,或者说这背后的存在,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还是想……‘塑造’什么?”
他回想起石昊那蕴含佛理却又杀气凛然的话语,回想起陈芸看似癫狂实则精准的每一次攻击,回想起紫罗一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蓝紫色瞳孔。
锻炼?测试?还是……某种筛选?
那个倒悬的巨塔,那个强大的铠甲诡异,它们的存在绝非偶然。
每一次在塔中的“死亡”,虽然痛苦,但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对力量的理解,似乎在被某种方式强行“校准”和“提升”。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整个头部沉入冰冷的池水之中,极致的冰冷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不能再这样被动地承受了。
他必须找到这个“循环”的规律,必须理解他们真正的意图。
无论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获得向张茂、向林家复仇的力量,他都必须从这无尽的死亡中,抓住那一线生机!
当他再次从池水中抬起头时,眼中那崩溃与迷茫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
他看向池边,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那两个强大的“教官”。
“来吧。”
他低声说,声音在空旷的池室中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看看我们谁先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