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愤然离席的脚步声还在楼梯间回荡,楼上的林婉却将楼下关于陈默的只言片语都听在了耳中。
在她已然扭曲的感知里,任何信息都被过滤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那道诡异的印记再次灼热地浮现出来,如同活物般盘踞在皮肤之下,任凭她如何搓洗都挥之不去。
“消失……给我消失啊!”
她发疯似的用拇指指甲狠狠抠刮那处印记,皮肤被划破,渗出血丝,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在她苍白的腕间留下蜿蜒的痕迹。
自从被接回家中,她就把自己彻底囚禁在这间卧室里,像一只受惊的鸟雀,拒绝与外界有任何接触,连餐食都只允许佣人送至门口。
然而此刻,送晚餐的佣人刚推开门,脚下竟被什么滑腻的东西一绊,惊呼着重重摔倒在地。
托盘上的瓷碗应声碎裂,汤汁四溅。
“对不起,大小姐!是我不小心!我这就收拾干净!”
佣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趴在地上求饶,双手却按在了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里。
她颤抖着抬起手,借着灯光,看清了满掌刺目的猩红。
视线惊恐地循着血迹望去——只见林婉倒在地上,手腕处一道狰狞的伤口仍在汩汩涌出鲜血,在地毯上漫开一片暗红。
“不好啦——!老爷!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她割腕了!”
佣人凄厉的尖叫声瞬间划破了林宅的宁静。
楼下的林国富闻声,脑中“嗡”的一声,什么权势权衡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二楼。
灯光骤亮,刺目的血色瞬间映入林国富眼中——林婉一动不动地躺在暗红的地毯上,手腕处那道诡异的印记在鲜血的浸染中,显得格外狰狞。
什么家主体统、什么威严气度,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林国富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将女儿冰冷的身躯抱起,声音破碎不堪:
“婉婉…婉婉你撑住…”
家庭医生迅速赶到,在弥漫着血腥与食物馊腐气味的房间里展开了争分夺秒的抢救。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疲惫地摘下听诊器,对一旁仿佛瞬间苍老的林国富沉声道:
“林先生,不能再让小姐受任何刺激了。她的求生意志非常薄弱,下一次……未必能救得回来。”
林国富紧闭双眼,沉重地点了点头,所有挣扎与算计在女儿的生死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佣人默默清理了狼藉,并推开一丝窗缝,让晚风驱散满屋的死亡气息。
林国富搬来椅子,枯坐在女儿床边。
林婉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破碎的词语间,反复缠绕着“陈默”的名字。
这声声呼唤,像最终的通牒。
林国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拿起林婉放在枕边的手机。
然而,当他试图解锁时,屏幕只冰冷地显示着输入密码的界面——这部手机没有设置便捷的指纹或面容解锁,只有一串她坚决守护的数字。
她用自己的方式,将自己彻底锁在了一个只容得下“陈默”的世界里,决绝地,将其他所有人,都挡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