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日子对苏玉瑶来说,如同炼狱。
从被捧在手心的首辅儿媳,到和离归家、又被父亲厌弃禁足的“弃妇”,巨大的落差和憋屈几乎让她发疯。
王氏自身难保,也没精力时时看顾她。
看守她的婆子丫鬟也渐渐松懈,谁愿意整天伺候一个动不动就打骂撒泼的主子?
于是,在一个小雨绵绵的深夜,苏玉瑶趁着守夜婆子打盹,用一根偷偷藏起的金簪撬开了窗户,裹着一件不起眼的旧披风,溜出了禁足的小院,又凭着对府邸地形的熟悉,从一处偏僻的角门钻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心中充满了逃离牢笼的快意和茫然的恐惧。
她身上没带多少银钱,也无处可去。
往日那些巴结她的“闺蜜”,如今避她如蛇蝎。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离开京城,去南边,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然而,她一个从未单独出过远门的娇小姐,在雨夜乱窜,很快就被几双暗中的眼睛盯上了。
那是萧珩留在京城的暗桩。
萧珩虽远在寒渊州,却始终关注着京城动向,尤其是与苏晚晴有关的一切。
苏玉瑶屡次辱骂、针对苏晚晴,早已被这些暗桩记在了小本本上。
如今见她独自狼狈出逃,岂会放过?
没等苏玉瑶跑出两条街,就被两个其貌不扬、却手法利落的“路人”捂住嘴,拖进了旁边一条漆黑的小巷。
“唔……你们是谁?放开我!我爹是丞相!”苏玉瑶惊恐地挣扎,但毫无作用。
其中一个暗桩嗤笑一声,压低声音:“丞相?苏大小姐,你还做着梦呢?你家现在什么光景,自己心里没数?”
很快,苏玉瑶被带到了一处隐秘的民宅。
一个看起来是头领的冷面男子审视着她,眼神如同看一件碍事的垃圾。
“主子有令,”那男子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此女屡次冒犯夫人,心思恶毒,留之无益。”
“但夫人心善,不宜脏了手。”
“喂她‘听话丹’,送去‘暗香阁’,让她自生自灭。”
“听话丹”是萧珩军中偶尔用来审讯顽固探子的一种秘药,服用后会让人意识清醒,却难以反抗简单直接的命令,且会渐渐消磨神智,变得麻木顺从。
而“暗香阁”,是京城新开不久、专做隐秘生意的一家青楼,背景复杂,进去的女子很难再出来。
苏玉瑶听不懂什么“主子”、“夫人”,但“青楼”两个字让她魂飞魄散!她疯狂摇头,涕泪横流:“不!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骂了!求求你们!”
冷面男子不为所动,示意手下撬开她的嘴,将一颗黑色药丸强行塞了进去,又灌了口水。
不过片刻,苏玉瑶的眼神就从极度的恐惧和抗拒,变得有些涣散和呆滞,虽然还在流泪,但挣扎的力气小了许多。
“带走吧。处理干净点,别让人查到跟主子和夫人有任何关联。”冷面男子吩咐道。
“是!”
当夜,神智半昏半醒、容貌却被故意弄得憔悴几分的苏玉瑶,就被以“逃难来京、自愿卖身”的名义,送进了暗香阁的后门。
老鸨验过货,虽然年纪不小又一脸晦气,但底子还行,收拾收拾也能接客,便爽快地付了“身价银”,将她丢进了最下等的杂役房,先磨磨性子。
这一切,发生在雨夜深处,悄无声息。
丞相府发现苏玉瑶失踪,已是第二天午后。
苏正德派人草草找了一圈没找到,又怕声张出去再丢一次脸,索性对外称苏玉瑶“因病送去庄子上休养”了事,心里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