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日子,在外有强敌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内部的弦也绷得紧紧的。
防御工事要维护,狩猎不能停,试验田要照料,还要开垦新的土地,每个人肩上的担子都不轻。
这天傍晚分发食物的时候,终于出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负责分饭的婆子正按照惯例,先给受伤的人、老人和孩子碗里多舀一勺带着油星的肉汤,再给其他人分配干粮和普通的菜汤。
这本是萧珩和苏晚晴定下的规矩,抚恤孤弱,确保队伍里最脆弱的人能活下去。
轮到几个后来加入的、原本是土匪出身的新成员时,其中一个叫王老五的汉子,看着自己碗里清汤寡水的菜粥和硬邦邦的饼子,又瞥了一眼旁边一个腿上还绑着布条的伤兵手里那碗浓稠的肉汤,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妈的,天天累死累活开荒砍树,吃的还不如个躺着的……”
他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用餐时间,还是让周围几个人听见了。
另外两个同样出身的前土匪也露出了深有同感的表情。
分饭的婆子手一顿,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敢说什么。
王老五见没人吭声,胆子大了些,声音也高了几分:“要我说,咱们这么多人,守着个破温泉种地有啥出息?外面那帮人才十几号,咱们一拥而上,抢了他们的地盘!他们占着这好地方这么久,洞里指不定藏了多少好东西呢!”
这话带着明显的煽动性,一些心思浮动、同样觉得日子艰苦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就在这时,苏晚晴端着空碗正好走过来准备打饭,把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几步走到王老五面前,眼神锐利地盯着他:“王老五,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王老五被苏晚晴的气势慑了一下,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觉得女人家能怎么样,梗着脖子道:“我说!种地太苦!不如去抢!凭什么我们干活的人吃得还不如……”
“不如什么?”苏晚晴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清亮,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不如伤员?不如孩子?王老五,你抡起斧头砍树的时候,人家是在战场上挨的刀!你开荒流汗的时候,那些孩子是跟着我们一路从鬼门关爬过来的!他们现在虚弱,多喝一口肉汤,是让他们能活下来!你一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跟伤兵和孩子抢食吃,你臊不臊得慌?”
王老五被怼得满脸通红,周围人也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苏晚晴不等他反驳,继续厉声道:“不想干活?觉得辛苦?可以!从明天起,你的口粮减半!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恢复!要是觉得我这分配不公平,大门在那边,随时可以走!没人拦着你去找‘独狼’称兄道弟!”
她目光扫过另外几个眼神闪烁的前土匪,以及所有在场的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至于抢?好啊!你想抢,现在就可以去!我绝不拦着!不过去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独狼’的刀快!再想想,能不能扛得住我手里这根‘打狗棒’!”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袖袋,那里装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想起那天山谷口壮汉抽搐吐沫的场景,王老五和那几个有异心的人顿时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