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清晰地落在所有流放犯眼中。林氏昨夜的高热神奇退去,周伯那肿得吓人的脚踝敷了药后竟能活动了!
窃窃私语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迅速在疲惫绝望的队伍中扩散开来。
“看见没?世子妃真有本事!”
“那药粉,白生生的,肯定是什么祖传秘方!”
“心也善啊,周伯一个老仆她都救…”
“嘘…小声点,别给世子妃招祸…”
“哼!”一声刺耳的冷哼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王头抱着胳膊,斜睨着苏晚晴和周伯,三角眼里满是讥讽和不屑,“装神弄鬼!跳大神的把戏!糊弄糊弄没见过世面的还行!真当自己是华佗再世了?呸!晦气!”
他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正要继续嘲讽——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骤雨般敲打在官道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身着驿卒服色、风尘仆仆的官差,骑着一匹口吐白沫的快马,旋风般冲到破庙前,勒马急停!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那官差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看也不看挤在廊下的流放犯,径直走到闻声出来的王头面前,掏出一封盖着鲜红火漆的公文,声音洪亮:
“王头领!上峰急令!命尔等押解队伍,即刻起于此处原地休整三日!不得延误!等候重犯萧远山押解至此汇合!”
“什么?!” 王头一把抓过公文,三角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扫过上面的字迹和鲜红的官印,“等…等萧远山?汇合?”
“正是!” 驿卒喘着粗气,抹了把汗,“侯爷…咳,重犯萧远山伤势过重,由另一队重兵押送,三日后必到此地汇合!上峰严令,尔等务必原地等候,不得有误!”
这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了!
一直蔫头耷脑、缩在角落的萧家二房、三房众人,如同打了鸡血般猛地抬起头!
二叔萧远河(一个身形微胖、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和他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却难掩憔悴的二婶刘氏,眼睛“唰”地亮了!二婶更是激动地扯着二叔的袖子:“老爷!听见没!大哥!是大哥要来了!”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们身后,两个姨娘和几个半大孩子也骚动起来,脸上带着希冀。
三叔萧远江是个面皮白净、唯唯诺诺的书生模样,此刻也下意识地挺直了点腰板,被旁边眼神精明的三婶狠狠掐了一把才又缩回去。
三婶顶着半边还有些红肿的脸和漏风的门牙,眼神复杂地看向苏晚晴和林氏的方向,既有畏惧,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大哥来了,是不是就能压一压那个煞星儿媳了?
林氏听到“萧远山伤势过重”几个字,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死死攥住了苏晚晴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苏晚晴扶住林氏,面沉如水。
她捏紧了袖中那个空水囊,冰冷的羊皮质感提醒着她空间的匮乏。
休整三日?等侯爷汇合?
王头捏着公文,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骂骂咧咧地揣进怀里:“他娘的!真会挑时候!行了,知道了!原地休整!都给老子老实待着!”
原地休整的命令下达,官兵们骂骂咧咧地去安排警戒和生火造饭。
流放犯们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或瘫坐在地,或低声议论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苏晚晴扶着浑身发抖、忧心如焚的林氏坐下,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扫过那些因为侯爷即将到来而心思浮动的分房亲戚,最后落向官道尽头。
休整?等侯爷?
她心中警铃大作,非但没有半分轻松,反而升起一股更浓重的不安
。侯爷伤势过重…重兵押送…汇合…这平静的三日休整之下,恐怕酝酿着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