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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旧雨新仇局更迷(1 / 2)

至真园后厨那口沉寂了三天的大铁锅,终于重新燃起了熊熊炉火!香港宗师廖炳坤师傅的到来,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廖师傅人狠话不多。他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无视了金美林卢美琳派人送来的“高薪挖角”橄榄枝(被潘经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一头扎进至真园焕然一新的后厨。他带来的不是花哨的噱头,而是最纯粹、最顶级的粤菜功夫!他亲自挑选食材,亲自磨刀,亲自掌勺!那口沉甸甸的黑色铁锅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上下翻飞,火舌舔舐锅底,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镬气!那久违的、令人灵魂震颤的镬气,再次弥漫在至真园的每一个角落!

廖师傅的招牌“干炒牛河”,成了至真园复业首日的绝对主角。限量供应,每桌仅限一份。当那盘热气腾腾、色泽油亮、镬气十足的牛河被端上桌时,所有食客都屏住了呼吸!牛肉嫩滑如脂,河粉干爽分明,豆芽爽脆,韭黄鲜香,油光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油腻!入口的瞬间,极致的鲜香混合着霸道的镬气在口腔中炸开,仿佛将人带回了香江畔那最地道的街头大排档,却又带着顶级大师的精准与升华!

“好吃!太好吃了!”

“这才是真正的干炒牛河啊!”

“值了!排三个小时队都值了!”

赞叹声此起彼伏!至真园复业首日,座无虚席!预订电话被打爆!门口排起了长龙!所有食客都冲着廖师傅那一手绝活而来!廖师傅用一道看似简单的“干炒牛河”,彻底粉碎了卢美琳“买断厨师、扼杀至真园”的阴谋!他用最纯粹的实力,宣告了“真功夫”的回归!也宣告了至真园——浴火重生!

消息传到金美林,卢美琳气得砸碎了心爱的景德镇花瓶!她看着楼下至真园门口火爆的场面,再看看自己店里虽然依旧热闹但明显少了几分“顶流”光环的景象,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李李!侬个贱人!算侬狠!请来香港佬!我看侬能得意几天!”

红鹭的芬芬也酸溜溜地摇着扇子:“哎哟,卢姐,消消气!一个香港佬而已,能待多久?等他一走,至真园还不是要打回原形?”

卢美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哼!走着瞧!黄河路的水深着呢!一个香港佬,翻不了天!”

就在至真园凭借廖师傅的“干炒牛河”逆风翻盘、风光无限之际,永康里深处,夜东京的蜕变,也在悄然上演,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洗尽铅华的沉静力量。

玲子彻底撕掉了“宝总后花园”的标签。她遣散了原本的日式料理团队(只留下一个负责做关东煮的老伙计),亲自掌勺,将夜东京彻底转型为一家专注于本帮私房菜的精致小馆。没有浮夸的装修,没有昂贵的食材,只有玲子那双在弄堂烟火气里浸润多年的巧手,和对“家”的味道近乎固执的坚持。

葛老师成了夜东京转型后的第一位常客。他坐在靠窗的老位置,看着玲子端上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菜泡饭,上面铺着几片金黄的煎带鱼,旁边配着一小碟自家腌的酱萝卜和几根油条段。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米粒软糯,带鱼咸鲜,汤汁带着淡淡的焦香和蔬菜的清甜。他细细品味着,半晌,放下勺子,推了推老花镜,看着玲子忙碌的背影,由衷地感叹道:“玲子啊,侬这碗泡饭,配这碟榨菜,胜过外面多少山珍海味!这才是……真正的上海味道啊,过日子,就是要这个味道!”

玲子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平和的笑容:“葛老师过奖了。家常小菜,登不得大雅之堂。”

“家常小菜?”葛老师摇摇头,“大雅之堂吃的都是排场,是面子。侬这里吃的,是里子,是心啊!”

玲子的经营策略也极其独特——“分时私宴”。午市,只卖一样东西:蟹粉小笼包。20元一笼(六只),价格公道,但限量供应,每天只做一百笼,卖完即止。小笼包是玲子亲手包的,皮薄如纸,汤汁丰盈,蟹粉鲜甜,一口咬下去,滚烫鲜美的汤汁在口中爆开,是弄堂深处最地道的上海记忆。每天中午,夜东京门口都排起长队,有附近的老克勒,有写字楼的白领,也有慕名而来的食客。一百笼小笼包,往往不到一小时就售罄。

晚市,则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夜东京不再对外开放,只接受提前三天预订的“私宴”。每晚只接待一桌客人(最多八位),菜单由玲子根据时令和客人喜好定制,每位888元,不点菜,不议价。菜单上可能是一碗简简单单的葱油拌面配黄鱼煨面,也可能是一道费时费力的八宝鸭或蟹粉狮子头。食材未必最贵,但一定最新鲜;做法未必最繁复,但一定最用心。玲子亲自下厨,亲自上菜,像招待老朋友一样,为客人讲述每道菜背后的故事和心思。

转型首日,午市一百笼蟹粉小笼瞬间售罄,收入两千元。晚市,一桌慕名而来的、讲究格调的港商私宴,八位客人,玲子精心准备了八道时令本帮菜,从冷盘到热炒,从汤羹到点心,道道精致,味味入心。客人赞不绝口,当场又预订了下周的席位。仅此一桌,收入七千一百零四元!夜东京首日盈利破万!更重要的是,口碑爆棚!一种低调奢华、充满人情味的“私宴”文化,在永康里悄然兴起。

玲子站在吧台后,擦拭着光洁的酒杯,看着账本上那个令人欣喜的数字,脸上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淡淡的、踏实的满足感。她终于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了夜东京这片天。这里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而是她玲子安身立命、寄托情怀的“家”。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梧桐树叶,在夜东京门口投下斑驳的光影。玲子正在准备晚市的食材,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她抬起头,看到阿宝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培罗蒙西装,气度依旧,但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复杂。

“玲子。”阿宝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店面,最后落在玲子平静无波的脸上。

玲子放下手中的菜刀,用毛巾擦了擦手,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面对一个寻常的客人:“宝总,稀客。晚市是私宴,已经订满了。侬要是想吃小笼包,明天午市请早。”

她的语气礼貌而疏离,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冰冷。

阿宝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玲子那双清澈却不再有温度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他走到吧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台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玲子……侬……真要做得这么绝?真要和我……划断?”

“划断?”玲子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冰面上反射的寒光,“宝总言重了。夜东京小本经营,不敢高攀。以前承蒙宝总关照,玲子铭记在心。但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夜东京赚多赚少,是玲子自己的本事。宝总走宝总的光明大道,玲子守玲子的一亩三分地。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她的话语清晰、平静,却字字如刀,斩钉截铁!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彻底的了断和决绝!

阿宝看着玲子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好……好一个‘两不相欠,各自安好’……玲子,侬……保重。”

他深深地看了玲子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失落,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然后,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曾经带给他无数温暖和慰藉,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和疏离的地方。

就在阿宝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夜东京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梳着油亮背头、气度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故地重游般的微笑,目光扫过店内,最后落在了吧台后的玲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