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驶进银杏村时,车轮碾过田埂的细沙,溅起几点带着槐叶香的泥星——岳川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老槐树,树干上挂着村民编的草编蚂蚱,有的翅膀歪着,有的触须断了,却比任何精致的装饰都鲜活。
“前面就是梧桐叶饭馆了,”开车的村民老杨指着前方,“阿明叔早就站在门口等了,还把当年念儿送的枫叶装在玻璃罐里,摆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
夏晚晴抱着吉他,从后座探出头,看到饭馆门口的木牌——牌上“梧桐叶饭馆”五个字是手写的,边缘用槐叶拼了个小圈,木牌下方挂着串风干的银杏叶,风一吹就轻轻晃。
“这木牌比星娱的喷绘招牌有味道多了,”她笑着说,“每个细节都藏着故事,不是摆出来的样子。”
车刚停稳,陈阿明就迎了上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攥着个铁皮盒,里面装的正是当年陈念送的枫叶,叶边虽然发脆,但叶脉还清晰可见。
“这叶我带在身上二十年,”他把铁皮盒递给岳川,指尖划过盒盖的锈痕,“在南方打工时,想女儿了就拿出来看,现在终于能亲手把它还给她,还能看到她写的信。”
岳川接过铁皮盒,打开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樟木味——是陈阿明怕枫叶发霉,特意放了樟木片。
他的目光扫过饭馆内部:墙面是黄泥糊的,上面贴着村民的旧照片,有1990年的槐树下合影,有2005年的收割场景;
柜台后的旧货架,摆着当年的搪瓷缸(印着“劳动光荣”)、老算盘(珠子缺了两颗),还有陈阿明的打工日记,封面上画着片小小的枫叶;
靠窗的桌子,桌腿用麻绳缠着,是陈阿明自己修的,他说“这样结实,能坐几十年”。
“咱们在饭馆里搞个‘槐叶家忆角’吧,”岳川突然指着墙面的空白处,“让村民把家里的老物件、有故事的树叶带来,贴在墙上或摆在货架上,再写段话,比如‘这是我结婚时的槐叶枕’‘这是儿子去外地上学时捡的银杏叶’,让饭馆不仅能吃饭,还能藏着村里的记忆。”
这话看似是观察饭馆老物件与枫叶时的灵感,实则是复刻前世地球“乡村故事馆”的文娱模式,将“餐饮空间”升级为“记忆载体”,既贴合“城野叶痕”的巡展主线,又能自然伪装成“结合乡村场景的原创设计”。
陈阿明立刻找来梯子,让儿子小陈帮忙把墙面清理干净,还从库房里抱出几摞糙纸——是村里小卖部剩下的包装纸,边缘带着轻微的毛絮,有的还印着“银杏村供销社”的淡墨字样:“这些纸刚好给村民写故事,比光滑的纸接地气。”
凌薇接过糙纸,没做任何裁剪,直接按原样分发给围过来的村民,还找陈阿明要了瓶墨汁,倒在粗瓷碗里:“星娱要是搞这个,肯定会用覆膜纸,印上明星头像,再雇人写‘假故事’,”她边摆墨汁边说,“可这糙纸的毛絮、老墨的洇痕,写出来的才是真家事,假的再精致,也暖不了人心。”
她还在墙面钉了几根旧麻绳,用来挂村民带来的树叶和小物件,麻绳是陈阿明修拖拉机时剩下的,上面还沾着点机油,却比新麻绳更有岁月感。
林野的相机对准陈阿明母亲——老人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片槐叶,正给围过来的孩子讲1980年的事:“当年你阿明叔才五岁,在槐树下捡了片叶,非要夹在课本里,说‘这是槐树送我的礼物’。”
镜头扫过老人的手(布满老茧,却很稳),拍她把槐叶轻轻放在糙纸上,再切到陈阿明的打工日记,日记里画的枫叶与老人手里的槐叶,在画面里形成呼应。
“要拍村民贴物件的细节,”林野对着镜头调试焦距,“比如张婶把结婚时的槐叶枕摆在货架上,说‘这枕陪我睡了三十年,枕芯的槐叶还香’;小王把去城里上大学时捡的银杏叶贴在墙上,写‘想让槐树知道,我没忘了村里的秋天’。”
陆哲把录音笔放在槐树下,老人对着笔讲起陈阿明小时候的事:“他总在槐树下玩,捡了叶就往兜里塞,有时还把叶夹在我的针线筐里,说‘娘,这叶能当书签’。”
声音里带着乡音的温润,陆哲没做任何修饰,直接把这段录音刻进小芯片,贴在老人放的槐叶旁:“客人路过时摸芯片就能听,星娱的‘乡村展’只会放合成的‘鸟鸣声’,哪有这些带着家味的真回忆。”
他还在饭馆的角落装了小喇叭,循环播放村民的故事录音,混着槐树叶的沙沙声、灶房的柴火声,像在给“家忆角”配了段“乡村背景音”。
夏晚晴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抱着吉他改编巡展曲,把槐叶、银杏叶、打工日记编进歌词:“老槐树,叶儿摇,打工日记记今朝;家忆角,物件绕,村里的暖,忘不掉。”
调子比之前更柔,混着孩子的笑声、村民的交谈声,刚唱两句,就有更多村民带着物件赶来——李大爷带了个旧竹篮(是当年给儿子送粮食的,篮底还留着槐叶的痕迹);
王嫂带了件孩子的旧棉袄(棉袄口袋里藏着片干硬的银杏叶,是孩子三岁时捡的),还有个刚放学的孩子,带了张自己画的槐树,说“要贴在墙上,让槐树看到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