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走时,陆哲突然哼起段调子,是用当地山歌的腔改的,咿咿呀呀的,混着松涛声,竟有种说不出的苍凉。“我给这诗谱个曲吧,”他说,“就叫《挑山谣》,用三弦弹,肯定比任何赞歌都实在。”
路过半山寺时,遇到几个唱山歌的老人,坐在石凳上,手里摇着蒲扇,嗓子亮得像铜铃。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看见陆哲的吉他,突然来了兴致:“小伙子,敢不敢跟我们对对歌?”
陆哲来了劲:“来就来!”他抱着吉他弹起《挑山谣》的调子,老头们立刻接上山歌的腔,一唱一和,把挑山工的故事唱得活灵活现,引得游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有游客认出岳川,掏出手机就拍:“是岳川!他又写新东西了!”“这山歌听得人心里发烫,比网红歌带劲!”
岳川赶紧拉着众人溜了,却没注意到,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举着录音笔,把《挑山谣》的调子记下来——他是省音乐学院的教授,来黄山采风,被这混搭的山歌惊住了。
傍晚住进山顶民宿,推开窗就是翻涌的云海。岳川趴在栏杆上,看着夕阳把云染成金红,突然念道:“‘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
夏晚晴正帮凌薇整理照片,闻言回头:“又是你的‘灵感’?这话说得够狂的。”
“狂得有底气。”岳川指着远处的天都峰,“你看这山,藏在云里像条龙,露出来像把剑,确实担得起‘观止’二字。”
小杨端来晚饭,听到这话直点头:“徐霞客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岳哥,你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岳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哈哈:“英雄所见略同,略同。”
夜里的黄山格外静,只有松涛和偶尔的虫鸣。
团队围坐在院子里,陆哲弹着吉他,大家跟着唱《挑山谣》,唱到“他是山的根”时,远处传来挑山工晚归的咳嗽声,混着歌声,像山在轻轻应和。
周曼接了个电话,笑着说:“省教育厅刚才联系我,说要和‘文脉计划’合作,把《挑山谣》编进乡土教材,还想请挑山工去学校做讲座——让孩子们知道,读书的苦,不及挑山的十分之一。”
凌薇翻着白天拍的照片,最满意的是那张:岳川蹲在石阶上给挑山工递水,背景是漫过山头的云海,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山和人的对话。
“明天去西海大峡谷吧?”夏晚晴望着星空,“听说那里的栈道悬在崖上,够刺激。”
“去!”岳川眼睛一亮,“说不定能撞见‘仙人晒靴’,灵感又该冒出来了。”
陆哲已经开始琢磨新调子:“我把‘登黄山天下无山’改成rap,用唢呐开头,保证——”
“打住!”众人异口同声,引得民宿的狗叫了两声。
夜色渐深,云海在月光下泛着银辉。
岳川摸着口袋里那张写着《挑山谣》的纸,突然觉得,所谓的“创作”,从来不是凭空捏造,是把山的骨、人的魂,揉碎了再拼起来,让那些沉默的故事,能跟着风、跟着歌,被更多人听见。
而黄山的云海还在翻涌,像在说:别急,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