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浅月摇摇头,向汀兰水榭走去。
青禾跟在她身后,还是有些不忿,压低声音道:“小姐,依奴婢看,就该趁这个机会,把府里那些老人都查一遍!尤其是那个福伯,直接搜他的屋子,我就不信查不出东西来!”
苏浅月闻言,脚步骤然一停,转过身看着这个忠心耿耿却有些头脑简单的丫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青禾的额头。
“你呀,若是让你去当将军,恐怕不出三天,自己就先成了光杆司令。”
“啊?”青禾捂着额头,一脸茫然。
“我问你,福伯是什么人?”
“是……是老爷的长随啊。”
“他跟了父亲多少年?”
“听张妈说,有二十多年了,比小姐您的年纪都大呢。”
“那现在去搜他的屋子,就算真的搜出了什么,你觉得父亲会信我们,还是会觉得,我这个刚掌权的女儿,为了清除异己,连他身边最信任的老人都要诬陷?”苏浅月耐心地解释道,“到时候,蝎子没抓到,倒先让父亲对我生了嫌隙,这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青禾恍然大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奴婢……奴婢愚钝。”
“不怪你。”苏浅月重新迈开步子,“对付这种藏在阴影里的毒物,不能用棍子去打,得用蜜糖去引。他既然有所图,就总会露出尾巴。”
有了“洞察人心”这个底牌,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两人一路无话,穿过花园,绕过假山。午后的阳光正好,几个小厮正在一处花圃旁修剪枝叶,旁边站着两个穿着体面的二等管事,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苏浅月本未在意,可当她走近时,其中一个管事恰好抬起头,看到了她,立刻噤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随即又堆起笑,躬身行礼。
另一个管事也连忙跟着行礼,只是头埋得更低。
苏浅月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就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心念一动,再次催动了那无形的技能。
“洞察人心。”
这一次,她没有去“看”那个神色不自然的管事,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那个始终低着头的。
刹那间,一股清晰的、混杂着幸灾乐祸与恶毒期待的念头,如同一盆脏水,泼进了她的感知里。
“……看她这次怎么跟相爷交代……一个女儿家,野心太大,连老子的事都想管……”
念头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苏浅月的脊背窜起一阵寒意,但她的步伐没有丝毫紊乱,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半分变化。她就这么平静地走过他们身边,走过洒满阳光的石子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走回汀兰水榭,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和声音,她的脸色才倏地沉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青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紧张地问,“是那两个管事有问题?”
苏浅月没有回答,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寒气。
她明白了。
她彻底明白了。
柳玉容和刘全的失败,已经让那只“蝎子”意识到,从内务和钱财上攻击她,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们换了新的战场。
一个更隐蔽,也更恶毒的战场——人心。
他们要离间她和父亲的关系。
而这场新的阴谋,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