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啥,就因为咱是鲜卑人!段末波趁热打铁,晋人从来没把咱们当自家人,你帮他们打石勒,他们背地里骂你是;你把地盘让给他们种,他们说这是光复失地。刘琨就是他们推出来的幌子,等咱们把力气耗光了,就该卸磨杀驴了!
段匹磾盯着帐外的风雪,突然想起刘琨当年在并州对抗匈奴时的样子,那会儿他带着几十个残兵守城,嗓子都喊哑了还在擂鼓。可现在,那面鼓好像变成了敲向自己的丧钟。
不能留了。他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
三天后,段匹磾派人给刘琨送了碗酒。不是盟誓时的血酒,是寻常的黍米酒,还带着点酸味。送酒的人说:将军说了,朝廷有令,说您通敌叛国,让...让您自行了断。
刘琨端着酒碗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朝廷?哪个朝廷?是长安的还是建康的?我刘琨一生抗胡,到最后倒成了通敌叛国?他仰头把酒喝了个精光,酒液呛得他咳嗽不止,告诉段匹磾,我在地下等着他,问问他午夜梦回,对得起那年冬天盟誓的血酒吗?
喝完酒,他整了整衣襟,对着南方拜了三拜——那是晋朝都城的方向。然后挺直腰板,就像当年守城时那样。
消息传出去,晋人骂段匹磾背信弃义,鲜卑人赞他果断护族,吵得比集市上还热闹。只有段匹磾自己知道,那个冬天,他不仅杀了刘琨,还杀了自己心里最后一点信任。后来他跟段末波反目成仇,被石勒打得节节败退,逃亡路上总听见有人在耳边喊:盟誓的血酒,你当真咽得下?
司马光说
夫信者,立身之本,交友之基也。段匹磾与刘琨盟誓而背之,非独害琨,实自毁其信也。盖猜忌之心生,则忠良之言塞;偏听之念起,则骨肉之情疏。昔管仲射桓公中钩,桓公释其怨而任之,终成霸业;今匹磾以疑似之嫌杀琨,失士心,丧盟友,身死国灭,不亦宜乎?
作者说
这场悲剧里最讽刺的,不是段匹磾的背信弃义,也不是刘琨的含冤而死,而是他们都困在身份的牢笼里。段匹磾总觉得鲜卑人的标签随时会被撕开,刘琨则扛着晋室忠臣的牌坊放不下,俩人明明能成为打破胡汉隔阂的钥匙,却偏偏变成了互相猜忌的枷锁。
其实世上哪有那么多非此即彼?就像草原的风既能吹熟晋地的麦子,中原的笔墨也能写下鲜卑的史诗。可惜那会儿的人不懂,现在的人有时也不懂——总盯着对方的不一样,却忘了彼此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本章金句
猜忌是把双刃剑,砍断别人的同时,也在自己脚下挖了坑。
如果你是文中的角色段匹磾,你会选择这么干吗?毁约杀刘琨,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欢迎留言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