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八年的春天,魏国扬州边境的空气比冰镇梅子汤还凉。边境守军每天盯着江南方向,眼睛都快瞪出了血丝——吴国那边动静太大了:建业城的军营里号角吹得震天响,粮草一车车往江边运,连当地渔民都来报告:江面上战船排得像鱼鳞,听说吴王要亲自带兵打过来了!
消息传到扬州刺史诸葛诞的办公室,这位刚上任没多久的刺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围着地图转了三圈,手指在淮河沿线戳来戳去,嘴里念叨:这孙权老狐狸,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时候来凑热闹!桌上的茶杯被他碰得叮当响,刚泡的茶叶还没舒展,就被他一口闷了,烫得直吐舌头。
手下将领们也炸开了锅:刺史大人,赶紧调兵吧!让合肥的守军过来支援!要不咱们先退守寿春?等朝廷援军到了再说! 还有人更激进:直接渡江打过去,先下手为强! 办公室里吵得像菜市场,人人脸上都写着十万火急。
诸葛诞使劲拍了下桌子:都别吵了!快把安丰太守王基请来! 他心里清楚,这王基是个明白人,早年在荆州任职时就以料事如神出名,别人看山是山,他总能看出山后面藏着啥。
没多久,王基慢悠悠地来了。这位太守穿着一身素色官服,手里还拿着本兵书,脸上看不出半点慌张,倒像是来赴朋友的茶会。他刚坐下,诸葛诞就把军情简报往他面前一推:王太守你看!孙权这架势,是铁了心要打过来了!你说咱们该咋办?
王基拿起简报,不紧不慢地翻着,手指在孙权发重兵于建业几个字上停了停,又问: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消息吗?比如吴国最近朝堂上有啥动静?
这时候谁还管他们朝堂啊!诸葛诞急得站起来,战船都快开到淮河了!再不想办法,咱们就得等着挨揍了!
王基放下简报,给诸葛诞倒了杯凉茶:刺史大人先别急,您想想,孙权这老爷子今年多大了? 诸葛诞一愣:七十多了吧?这跟打仗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王基掰着手指头算,您想啊,打仗得靠啥?一是名将,二是谋主,三是内部安稳。可吴国那边,陆逊前年没了,朱桓这些能打的老将也走得差不多了,现在朝堂上能领兵的,要么是刚出道的毛头小子,要么是靠亲戚关系上位的纨绔子弟——就像田里没了壮劳力,光有锄头能种出粮食吗?
他又拿起地图,指着建业的位置:孙权这年纪,要是亲自带兵过来,国内谁看家?他那几个儿子为了储位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他前脚刚过江,后脚家里说不定就翻天了——您要是老板,敢把公司大权扔了,自己去跑长途业务吗?
诸葛诞皱着眉:可他派将领来也行啊!发了那么多重兵,总不能是摆设吧?
派将领?他信得过谁呀?王基笑了,孙权这人,晚年跟变了个人似的,对谁都疑神疑鬼。以前用陆逊,后来疑人家谋反;用朱据,又因为一点小事赐死。现在朝堂上的人,走路都怕踩响了地砖,谁还敢真心给他卖命?他要是派个新将领,怕是夜里都睡不着,总担心将领趁机夺权——就像把钱交给总惦记着跑路的伙计,您能放心吗?
这话让诸葛诞安静下来了。他想起前几年吴国的内乱,太子孙和与鲁王孙霸争位,朝堂分成两派,杀的杀、贬的贬,确实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