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厨房煮着粥，耳朵却一直留意着客厅的动静。婆婆的声音不算大，但每一个字都能飘进我耳朵里，她还在跟张磊说迁户口的事，话里话外都是我“不懂事”“不替家里着想”。
粥煮得差不多了，我把火关小，刚想盛出来，张磊就走进了厨房。他靠在门框上，眉头皱着，看起来有点为难。我没看他，拿起碗开始盛粥，手却有点抖，粥水溅出来几滴，落在灶台上。
“晓晓，”张磊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了点，“我妈刚才跟我说了，迁户口的事，她也是为了咱们好。你看，拆迁款能多拿点，咱们买房的首付不就更够了吗？”
我手里的碗停住了，抬头看着他。厨房的灯光有点暗，照在他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问：“为了咱们好？她昨天跟你说‘这钱跟我没关系’的时候，也是为了咱们好吗？”
张磊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伸手想拉我的手，我往后退了一步，没让他碰到。他叹了口气，说：“那不是我妈气话嘛，她年纪大了，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气话？”我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昨天在厨房跟你说的，我都听见了。她就是怕我分拆迁款，才想让我迁户口。张磊，你就真的看不出来吗？”
“我看出来了，”张磊的声音更低了，“可她是我妈啊，从小把我拉扯大不容易。现在她就想管着家里这点事，我总不能跟她硬刚吧？万一她气出个好歹来，咱们俩心里也不好受啊。”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陌生。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这边，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我妈不容易”“别气着我妈”。我吸了吸鼻子，说：“那我呢？我就容易吗？她逼着我迁户口，还说我不孝顺，我心里的委屈跟谁说？”
张磊走过来，这次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有点凉。他说：“我知道你委屈，我都知道。但你就先忍忍，听我妈的安排，把户口迁了。等拆迁款下来，我肯定跟她好好说，让她把该给咱们的钱给咱们。到时候咱们买了房，日子就好了，到时候她也不会再这么为难你了。”
“忍忍？”我苦笑了一下，“从她来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忍。她看我不顺眼，说我是外地媳妇，我忍了；她跟你说我想占便宜，我也忍了。现在她要我迁户口，把我排除在拆迁款之外，你还让我忍。张磊，你告诉我，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就忍这一次，”张磊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很恳切，“就这一次，好不好？等拆迁款下来，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咱们结婚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恳求。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骑着电动车带我去吃路边摊，说以后一定要让我过上好日子；想起我们攒钱付房租的时候，他把最后一块肉夹给我，说他不饿。那些日子那么苦，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现在就因为拆迁款，我们就要变成这样吗？
我的心慢慢软了下来。也许，他说的是对的，等拆迁款下来，一切就好了。我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好，我信你这一次。但我有个条件，拆迁款下来之后，你必须跟你妈说清楚，这钱有咱们的一份，得给咱们买房。”
张磊立刻笑了，把我搂进怀里，说：“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放心，我肯定跟我妈说清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却还是有点不安。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婆婆不会轻易把拆迁款给我们。
我们走出厨房的时候，婆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看到我们出来，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下，然后看向张磊，问：“说好了？她同意迁户口了？”
张磊点了点头，说：“妈，晓晓同意了。等周末有空，我们就去办手续。”
婆婆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对着我说：“这才对嘛，晓晓。你早听我的安排，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你放心，拆迁款下来之后，我肯定不会亏了你们的。”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我知道，她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接下来的几天，婆婆的态度好了很多。早上我起床做早饭，她会主动过来帮我择菜；晚上我下班回家，她会把洗好的水果放在我面前。但我知道，她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同意了迁户口，一旦拆迁款下来，她肯定会变回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