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站在林中,满身血迹,眼神却依旧沉稳如常。
他一把拉住她,低声道:“他们分几路围上来,我们不能硬拼。”
“我知道。”春织点头,喘息未定,“你有没有发现接应的人?”
“没看见。”霍砚目光微沉,“也许是出了岔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握紧手中兵器。
他们都知道,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
而真正危险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尚未现身的人。
……青石桥另一端的密林深处,霍砚脚步微沉,身后的数名追兵已步步紧逼。
他肩头一道血痕正缓缓渗出血迹,那是方才突围时被流箭划伤的。
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春织那边,必须争取时间。
“站住!”身后一声怒吼,紧接着几支羽箭破风而来,钉入树干、泥土之间。
霍砚猛一翻身,滚入灌木丛中,再起身时,脚下已是泥泞难行的野猪陷阱区域。
这里是他早前设下的狩猎陷阱之一,因地处偏僻、地势复杂,常有野兽误入其中。
他喘息着,故意在泥地中留下更深的脚印,又将手中短刀丢弃一旁,装作力竭逃命的模样。
追兵果然上当,几个汉子大喝着冲上来:“那小子快不行了!抓活的回去领赏!”
霍砚嘴角一勾,眼神冷了几分。
待他们踏入陷阱范围的那一瞬,他猛地扯动藏于腰间的一根细绳——轰隆一声闷响,翻板应声而开!
几人惊呼未出,便连人带武器一同坠落坑中,惨叫声与重物落地的闷响此起彼伏。
霍砚不等他们反应,迅速绕过陷阱边缘,朝州府方向疾行而去。
天色将明,晨光初露。
州府门前,春织一身草灰布衣,跪于青砖之上,双手高举那个沉重的木匣。
她额头沾着夜露,衣襟染着尘土,脸上却无半分疲态,唯有眼中那一抹坚定如星火不灭。
“民妇林春织,奉上兵部尚书亲签调令与御膳房往来账目,请大人明察!”
声音清冷有力,穿透清晨薄雾,惊得门前守卫纷纷侧目。
“什么?你说你是来呈递兵部密档的?”一名差役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春织语气平稳,“我只求大人传话,务必请州府尹亲自查验。”
那差役愣了片刻,这才慌忙转身往衙门内跑。
春织静静跪着,任由寒风拂面,目光始终未曾低垂。
城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赶到了门口。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回头望去——
远远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街角转出,步伐稳健,神情冷峻。
是霍砚。
他来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读懂了那句未出口的话:
我们,撑住了。
州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官服的老者走出,目光落在春织手中的木匣上,神色凝重。
他接过匣子,指尖抚过封条,忽而眉头一皱,低声喃喃:
“原来……是他。”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而下一刻,厅堂之中,几位官员已闻讯而出,步履匆匆,言语试探。
春织低头看着地面,心中却已然明白——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