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龙池的晨雾裹着淡淡的龙涎香,在水面上凝成薄薄的纱幔。李砚立于唤龙台,看着池中游弋的蛟龙——那条最大的青色蛟龙正用尾鳍拍打水面,激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鳞片上的纹路比上月又清晰了几分,隐隐有化龙之势。
“陛下,青蛟的角又长了半寸。”照看养龙池的术士捧着测灵尺上前,语气里带着惊叹,“按这速度,不出三年就能蜕去蛟皮,化为真龙。只是……”
“只是它被困在池里,没有走水的机缘,终究成不了气候。”李砚接过测灵尺,指尖划过冰凉的尺面,“就像圈养的猛虎,没了山林,爪牙再利也少了三分凶性。”
术士点头称是。真正的蛟龙需借江河之力修行,顺流而下入大海,逆水而上探源头,在惊涛骇浪中淬炼鳞爪,方能褪去凡胎化为真龙。而养龙池里的蛟龙,虽有长安龙脉滋养、气运金龙温养,却终究困于方寸之地,空有龙形却无龙威,就像卡在晋级关口的武者,差的那口气,便是天地间的历练。
但这正是李砚想要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些蛟龙化作真龙——真龙有灵,难以掌控,且需占据一方水域作为领地,若四散而去,未必会全心护佑大秦。反倒是这些“半龙”,既保留了龙类的灵智与龙气,又因未得圆满而对养龙池、对他这位契约者有更强的依赖,恰是滋养国运的最佳灵物。
“它们的龙气散得正好。”李砚望着池底——那里的温玉正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将蛟龙逸散的龙气尽数吸收,再通过地脉传入长安各处,“一条真龙的龙气虽盛,却只能护佑一方;百条半龙的龙气虽弱,汇聚起来却能滋养万里江山。”
这些年,养龙池的蛟龙换了一茬又一茬。老的蛟龙灵气耗尽,便沉入池底,鳞甲骨骼化为滋养新蛟的养料;新的蛟龙从幼体长大,继续在池中吐纳修行,逸散的龙气源源不断汇入大秦的龙脉。就像一棵常青树,老叶落下化为春泥,新叶生长继续庇荫,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今日,是八皇子李洵前往美洲封地的日子。按照惯例,他将从养龙池领走一条蛟龙,作为身份的象征与守护的灵物。李砚站在池边,看着内侍将一条银灰色的蛟龙装入特制的玉笼——这蛟龙刚满三岁,鳞甲如月光般柔和,虽未长成,却已能喷吐寒气,正适合美洲的气候。
“此蛟名‘霜牙’,能耐寒抗冻,可助你镇守北美冰原。”李砚将一枚刻有龙契符文的玉佩递给李洵,“玉佩与它的灵脉相连,你若遇险,捏碎玉佩它便会拼命;它若遇困,你也能感应到。记住,它是你的伙伴,不是玩物。”
李洵单膝跪地接过玉佩,少年的脸上带着激动与郑重:“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定与霜牙同守封地,不负大秦,不负炎黄!”
他捧着玉笼转身离去,霜牙在笼中轻轻摆尾,似在与池中的同伴告别。李砚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二十年前,大皇子李瑾前往青州时,领走的是那条最早的金色蛟龙;十年前,二皇子李瑜去西域,带走的是条能耐高温的赤蛟。如今这些蛟龙,有的已在封地寿终正寝,龙骨被铸成镇地的石碑;有的仍在为皇子守护领地,龙气与封地的地脉交织,成了稳固疆土的灵枢。
“陛下,三皇子从江南送来消息,说他领走的墨蛟已能引梅雨灌溉良田,今年的粮产又增了一成。”内侍总管捧着奏报前来,上面还附着一幅画——画中一条墨色蛟龙正盘在水车顶上,吐出水柱注入田垄,农夫们在田埂上跪拜行礼。
李砚笑着展开画卷。墨蛟是他五年前赐给三皇子的,当时只是条不起眼的幼蛟,如今却已长到丈许,鳞甲上的墨色透着润泽,显然在江南水土的滋养下长势极好。更难得的是,它已学会配合农耕,将龙气融入雨水,让庄稼长得更加茁壮——这正是他赐蛟的深意,不仅要护佑皇子,更要滋养封地。
在大秦的疆域图上,每处皇子的封地都标注着对应的蛟龙——青州的金蛟镇粮田,西域的赤蛟护商道,美洲的霜牙守冰原,江南的墨蛟理水系……这些蛟龙就像帝国的“灵脉节点”,将养龙池的龙气输送到各地,再将封地的灵气反馈回长安,形成跨越万里的龙气循环。
这种循环,让大秦的龙脉日益强盛。去年关中大旱,李砚让养龙池的青蛟逸散龙气,通过金蛟的灵脉引入青州,再让墨蛟将青州的水汽引回关中,竟在半月内引来甘霖,创下“跨地调雨”的奇迹。玄道司的术士说,这是因为蛟龙们的灵脉早已连为一体,如同帝国的血管,让龙气能在九州大地自由流淌。
养龙池因此成了皇家最核心的禁区。除了李砚与负责照看的术士,任何人不得靠近,连皇后与皇子们,若非赐蛟或特殊节日,也只能在百步外的白玉亭等候。池边的守卫皆是镇魔司的精锐,甲胄上刻着龙契符文,能感应任何靠近的邪祟——哪怕是一只飞鸟,若敢落在池边的柳树上,也会被卫士用弩箭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