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望着那些埋有圣人桩的位置,那里的地面与别处无异,只有术士们绘制的符文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阴寒之力从地下传来,与河底的凶煞之气纠缠、碰撞,却始终无法挣脱阵法的束缚。
清淤工程也已接近尾声,河沙水泥浇筑的河堤像一条灰色的巨龙,沿着黄河两岸延伸,与镇河塔、锁水桩、聚灵点共同构成了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玄道司的术士们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确保每个阵眼都能正常运转,每个符咒都发挥作用。
奴隶们的任务也从清淤变成了加固河堤。他们用特制的工具将水泥涂抹在河堤表面,填补缝隙,压实加固。虽然依旧辛苦,但看着这条越来越坚固的河堤,连最麻木的奴隶眼中都闪过一丝敬畏——这是一项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工程,而他们,是参与者。
“陛下,南岸的洼地已经填得差不多了,用河沙和淤泥混合,再种上水稻,明年就能丰收。”户部侍郎兴冲冲地禀报,“术士们说,那里的地脉被圣人桩的怨气滋养过,反而变得格外肥沃,产量至少比别处高五成。”
李砚点点头,这算是圣人桩带来的意外之喜。那些战犯的怨气虽然阴毒,却也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被阵法转化后,竟成了滋养土地的养分,也算是他们最后的“用处”。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李砚站在黄河岸边的镇河塔顶,望着下方的锁河大阵。三百六十个阵眼同时亮起红光,那是圣人桩的怨气在燃烧;九座镇河塔发出金光,那是玄道司的符咒在发力;七十二根锁水桩泛起银辉,那是天地灵气在汇聚。
“陛下,请注入国运!”清虚道长的声音在塔下传来。
李砚深吸一口气,运转万寿无疆功,将脊柱处与国运金龙相连的秘纹催动到极致。一条金色的龙影从他体内飞出,盘旋着冲入大阵中央,与红光、金光、银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光柱笼罩下,黄河水突然变得平静如镜,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河底传来沉闷的咆哮,像是有无数凶煞在挣扎,却被光柱牢牢锁住,无法动弹。圣人桩的位置红光大涨,将那些挣扎的凶煞之气一点点吞噬、消化。
李砚能“听”到黄河的心声——不再是暴躁的咆哮,也不是温和的低语,而是一种深沉的宁静,像是卸下了千万年的重担。河底的淤沙不再翻滚,两岸的河堤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连空气中的戾气都消散无踪。
“成了!”清虚道长激动地跪倒在地,“锁河大阵成了!黄河从此安澜!”
塔下的士兵和工匠们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连奴隶们都忍不住跟着呐喊,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李砚站在塔顶,望着这条被彻底驯服的母亲河,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这胜利的代价是三百六十条人命,是永远无法洗刷的血债。但他也知道,从今往后,黄河两岸的百姓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良田会丰收,家园会安宁,大秦的根基会更加稳固。
这就够了。
几日后,李砚启程回宫。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黄河。水泥浇筑的河堤坚固如铁,镇河塔的铜铃随风作响,圣人桩的位置已长出青草,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
“好好守住这里。”他对留守的官员和术士们说,“莫要辜负了这些牺牲,莫要辜负了这条河。”
官员和术士们齐齐跪倒,声音坚定:“臣等遵命!”
坐在返回长安的龙辇上,李砚闭上眼睛,脊柱处的龙形秘纹与黄河的地脉依旧保持着联系。他能感觉到,锁河大阵正在稳定地运转,圣人桩的怨气与河底的凶煞在永恒地对抗,而黄河的地脉,则在阵法的引导下,慢慢与中原龙脉融合,滋养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他或许永远无法完全心安理得,但他问心无愧。为了大秦的千秋大业,为了亿万百姓的福祉,有些牺牲,不得不做。
龙辇驶离黄河流域,李砚睁开眼睛,目光投向远方的长安。那里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还有更大的挑战等着他去面对。但他知道,有了黄河安澜这个根基,无论未来遇到什么,他都有底气去应对。
而黄河岸边的锁河大阵,会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永远矗立在那里,守护着这条母亲河,守护着大秦的万里江山,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