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公园的运营部,最近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经理王景利,一个年近四十、头发已经开始稀疏的男人,正用一根手指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驱散脑子里那团怎么也挥不去的混沌。
办公室里一片嘈杂。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却半天没人接听;两个年轻的员工正为了一份报表的归属问题吵得面红耳赤;角落里,负责渠道对接的老员工戴着耳机,明目张胆地刷着短视频,嘴角还挂着一丝猥琐的笑。
整个部门,像一锅煮得太久,即将沸腾溢出的杂烩粥,乱七八糟,毫无秩序。
王景利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涌上一股深刻的无力感。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同一批人,同一个办公室,为什么半年前,他们还是整个公园的业绩标杆,半年后,就成了现在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业绩连续三个月垫底,他已经被林晚晴约谈了两次。林总虽然嘴上没说什么重话,但那眼神里的失望,比任何严厉的批评都让他难受。
他试过所有管理学上的办法。开动员会,画大饼,许诺高额奖金;也试过严抓纪律,杀鸡儆猴,开除了一个最懒散的员工。
可都没用。
奖金的刺激只能维持两天,动员会的热血更是撑不过当天下午。开除掉一个懒汉,剩下的员工非但没有警醒,反而私底下怨声载道,说他没有人情味,工作积极性更差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陷入沼泽的人,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整个部门的气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门。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财务部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在茶水间神秘兮兮地跟他说:“王经理,您有没有觉得,咱们这儿的风水,可能有点问题?要不……您去躺平堂问问陈大师?”
风水?
王景利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对这些东西,本能地嗤之以鼻。
可回头看看自己这一团乱麻的部门,再想想公园里那些关于陈大师神乎其神的传闻,他那套唯物主义的世界观,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李建国纹眉升官的事情,早就在公园管理层内部传遍了。一开始大家当个笑话听,可当李建国真的坐上副主任的位置,并且把工作干得风生水起时,那份笑意就渐渐变成了敬畏和沉思。
死马当活马医吧。
王景利终于下定决心。他趁着午休时间,没敢声张,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溜达到了躺平堂。
院子里,陈玄正躺在他的宝座上,悠闲地看一本线装的古书,书的封皮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神农本草经》。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岁月静好得不像话。
王景利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感觉自己像是来求神拜佛的香客,而里面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活神仙。
“那个……陈大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陈玄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翻了一页书,声音懒散地从书后传来:“说。”
王景利定了定神,快步走进院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他早上刚拍的照片,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照片上,是他的办公室。
“大师,您给看看,我这部门最近邪了门了,业绩下滑,人心涣散,做什么都不顺。您看是不是我这办公室的风水,冲撞了什么?”
陈玄的目光,终于从书上挪开,在那张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
前后不过两秒。
然后,他把书往脸上一盖,重新躺了回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办公室没问题。”他的声音从书底下闷闷地传出来。
王景利一愣,心里那点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了一半。不是风水的问题?那难道真是我的管理能力出了问题?
他正准备失望地收回手机,陈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办公室没问题,你的办公桌有题。”
“我的办公桌?”王景利更糊涂了,他连忙划到下一张照片,那是他办公桌的特写。
一张很普通的老板桌,上面摆着电脑、笔筒、电话,还有几盆防辐射的绿萝。唯一有点碍眼的,就是左手边堆着的一大摞文件,那是最近积压下来的各种报告和方案,足有半米高。
“有什么问题?”王景利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来。
陈玄似乎是被他这不开窍的样子给弄得有点不耐烦,他把书从脸上拿开,坐起身,指着手机屏幕上那堆文件。
“风水上,左为青龙,主权势、贵人;右为白虎,主小人、是非。你看你这办公桌。”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