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线头的木偶,摇摇欲坠。
陈玄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走上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男人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一股让她安心的、淡淡的皂角味道。
林晚晴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那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她将脸埋在陈玄的胸口,再也压抑不住,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哭得像个孩子,仿佛要把这十几年的错付,把这两天的委屈和自我怀疑,把所有的不甘和心痛,全都哭出来。
陈玄没有说话,也没有劝她。
他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一只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林晚晴的声音变得沙哑,直到她的身体不再颤抖。
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像两只熟透的桃子。
她看着陈玄,看着他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嘲笑,没有“我早就说过”的得意,只有平静的、包容的温和。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住。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地开口。
“老公,我错了。”
她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学生。
“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跟你吵架……我不该……那么蠢。”
她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感到羞愧,也为自己对陈玄的怀疑感到深深的歉意。事实证明,她引以为傲的十几年友情,在这个男人一瞥之下,就现了原形。
“还是你的相术准……”她低声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满是自嘲和叹服。
陈玄听完,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
然后,他像揉一只小猫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困倦。
“行了,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傻瓜。”
林晚晴愣住了。
没有责备,没有说教,只有一句宠溺的“傻瓜”。
所有的委屈、羞愧和难过,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两个字轻轻化解了。她的眼眶一热,新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泪水里,却带着一丝甜。
她破涕为笑,用力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你才傻!”
就在这时,一丝黑气从陈玄玄身后悄悄冒了出来,笔仙小倩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小声地对林晚晴说:“老板娘,你可算信老板了。我第一眼就瞧着那女人不对劲,身上那股子味道,黏糊糊的,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难闻死了!”
林晚晴听得一愣,随即又被她这形容逗笑了。
连一只鬼都看出来了,就她自己,还把人家当成宝。
她抹了把脸,彻底从那段失败的友谊中走了出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还跟自己老公闹别扭,实在是太不值了。
她重新抱住陈玄玄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
“老公,”她闷闷地开口,“你真是太厉害了。”
她抬起头,仰视着他,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连人心都能看得这么透,那是不是……连死人藏在哪儿,你都能算出来啊?”
她半是好奇,半是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想用这种方式,来冲淡刚才沉重的气氛。
然而,陈玄听了这句话,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眸子,却微微一凝。
他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