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一个小时，他很不适应。那股“有味道”的空气，像一只无形的手，时不时地撩拨他的嗅觉神经。
可渐渐地，他沉浸了进去。
他发现自己那颗被各种需求、会议和人际关系搅得一团乱麻的脑子，似乎变得清澈了。那些以往需要反复推敲的复杂逻辑，此刻在他眼前，脉络分明，如同高清的地图。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午饭时间，有同事路过，看到他那别扭的坐姿，忍不住笑出了声：“马哥，你这是在练什么新功夫？闻‘味’识代码？”
马东没有理会。他只是在等外卖的间隙，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咦？
那股常年盘踞在他颈椎里，如同水泥灌注般的僵硬和酸痛感，今天似乎……减轻了？他转了转脖子，那熟悉的“嘎吱”声，也变得没有那么刺耳了。
他以为是错觉。
下午，他继续工作。一个困扰了他两天，导致他昨晚凌晨三点才睡的难题，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找到了最优解。他写下的代码，简洁，高效，几乎没有冗余。
他甚至有闲暇，去重构了一段自己上周写的程序。看着那段写得像坨屎一样的旧代码，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嫌弃。
临近下班，他伸了个懒腰。
腰部那块突出的椎间盘，今天出奇地安分，没有像往常一样，用针扎般的刺痛来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他站起身，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但那是一种运动过后的、舒畅的疲惫，而不是那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被榨干的虚弱。
他摸了摸头顶。
手心里的落发，似乎……也比往日少了那么几根。
神奇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地方，虽然味道独特，光线昏暗，却像一个能量场，在悄无声息地修复着他这具被过度消耗的躯壳。那股从厕所方向传来的“污秽之气”，没有让他生病，反而像一台高效的净化器，在不断冲刷着他身上那股名为“班味”的“煞气”。
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路过了自己原来的工位。
他的邻座，一个叫小王的年轻同事，正愁眉苦脸地抓着头发，对着满屏幕的代码唉声叹气。
“操，这块逻辑怎么都理不顺，见鬼了……”小王嘟囔着。
马东无意中瞥了一眼他的屏幕。
只一眼，他那颗变得异常清明的大脑，就瞬间定位到了问题的核心。
“你这个嵌套循环的出口条件写反了，”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平静而清晰，“而且，你的变量作用域有问题，在第三层循环结束后，这个临时变量应该被释放，但你没有，导致了内存泄漏，所以跑起来越来越卡。”
小王愣住了，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马东。
马东指着屏幕上的几行代码，用三两句话，就将复杂的逻辑问题剖析得清清楚楚。
小王半信半疑地按照他的指点修改。
删除，重写，编译，运行……
绿色的“Suess”提示符，在屏幕上跳了出来。程序流畅得像丝绸。
整个办公室，在那一瞬间，安静得只剩下服务器风扇的嗡鸣。
小王张大了嘴巴，看着屏幕，又猛地转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马东。
“东……东哥……”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今天怎么跟开了窍一样？这……这问题我想了一下午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眼神飘向了马-东身后那个遥远的、散发着神秘气息的角落。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于探寻宇宙奥秘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是那个位置的味儿……特别醒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