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赵磊和苏哲带着一身的未解之谜和更大的困惑离开后,小镇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躺平堂”的门前不再排起长龙,倒不是因为人们的热情消退了,而是王镇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在医馆门口立了块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神医每日只解三签,随缘而定,过时不候。”
这一下,反倒让陈玄的“神位”更加稳固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限量供应”四个字,自古以来就是拿捏人心的不二法门。
陈玄对此不置可否,只要没人来打扰他睡觉,怎么都行。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小院里。葡萄藤的叶子愈发繁茂,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玄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宝。
小宝咯咯地笑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抓那根草,玩得不亦乐乎。
林晚晴端着一壶刚沏好的山茶,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棉布长裙,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身上少了几分都市丽人的干练,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温婉。
她将茶盘放在石桌上,给陈玄倒了一杯,然后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父子俩互动。
“还在为那些事烦心?”她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陈玄没回头,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烦倒是不烦,就是觉得……麻烦。”他把狗尾巴草丢掉,整个人往摇椅里陷得更深了,“我以前以为,我这金手指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凶宅里躺平。现在看来,我错了。”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起来。
“你看,我只想睡个好觉,结果搞出个儿子,差点成了毁灭世界的‘许愿机’。”
“我只想喝瓶饮料,结果那帮吸血鬼送来一箱子‘生命之水’,搞得跟战略物资交接一样。”
“我只想清静一下,结果那个算命的老头,非要跑来给我送人头,还非得让我诛他的心。”
“这次更离谱,我就是做了个梦,梦见石头掉河里了,结果就成了救世主了。”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总结道:“我发现,我越是想躺平,这个世界就越是想让我‘起立’。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的抱怨,带着一种特有的懒散和无奈,听起来倒不像是诉苦,更像是一种高级的凡尔赛。
林晚晴听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拿起茶杯,递到陈玄嘴边。陈玄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你有没有想过,”林晚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以为的躺平,是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但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你‘躺平’的真正含义。”
陈玄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我最近一直在看你留下的那些关于‘逆天改命盘’的古籍,”林晚晴的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些书里反复提到一个词,叫‘以煞为用,以凶化吉’。”
“传统的风水师,讲究的是‘趋吉避凶’。他们寻找龙脉,布置吉位,想方设法地躲避煞气。他们很忙,很累,因为他们永远在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吉’,永远在恐惧那些无处不在的‘凶’。他们看似在掌控气运,实则被气运所奴役。”
“而你,恰恰相反。”
林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陈玄的心上。
“你从不主动去追求什么‘吉’。你专挑最凶的宅子住,专往最倒霉的地方凑。你不是在避凶,你是在……‘吃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