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连滚带爬地向两边躲开。
龟石倾斜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它彻底失去了平衡,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滚下山坡!
“轰隆隆——”
巨石碾碎了沿途所有的树木和岩石,像一辆失控的战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一种无比震撼的姿态,一头扎进了山谷下奔腾的河水中!
“噗通——!”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河面上溅起了几十米高的巨浪!
镇民们全都瘫倒在泥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成功了,但没有人感到喜悦。他们只是完成了那个荒诞的任务,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就在这时,上游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比雷声还要恐怖的、沉闷的轰鸣!
“来了!洪水来了!”有人指着远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只见远处的河道拐角,一道浊浪滔天的洪峰,如同一条从地狱中挣脱出来的黄色巨龙,咆哮着,翻滚着,以摧枯拉朽之势,向下游席卷而来!
那毁天灭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面如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他们刚才的努力,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然而,奇迹,就在下一秒发生。
当那狂暴的洪峰,冲到龟石落水的河段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块巨大的龟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河道一个最险要的拐弯处。它没有堵死河道,而是像一个最高明的工程师精心计算过一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分水岭”!
更神奇的是,它正好堵住了一处因为地质脆弱、即将在洪峰冲击下决堤的隐秘缺口!
滔天的洪水撞在龟石上,被强行一分为二。一小部分相对温和的水流,顺着原来的河道继续向下,而那股最狂暴、最致命的主洪峰,则被龟石引发的巨大漩涡,强行改变了流向,拐进了一旁那条早已废弃多年的、地势更低的古河道!
黄色的巨龙,咆哮着,从另一条路奔腾而去,完美地,绕过了山脚下那个危在旦夕的小镇!
山坡上,所有的镇民都看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滔天的洪水,擦着自己家园的边缘,奔向远方。而流过镇子边的,只是一场比往年夏天稍微大了一点的普通汛情。
前一秒,是地狱。
后一秒,是天堂。
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宕机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王镇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噗通”一声,朝着“躺平堂”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
“神仙……陈神医,是活神仙啊!”
他这一跪,仿佛一个信号。山坡上所有的镇民,全都哭喊着,朝着同一个方向,跪拜了下去。那份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陈玄那通天彻地手段的敬畏,化作了最虔诚的信仰。
……
京城。龙组临时指挥中心。
苏哲看着卫星实时传回的画面,整个人都石化了。他面前的电脑上,所有的水文模型,都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红色乱码。
“不可能……这不科学……”他喃喃自语,指着屏幕上那个清晰无比的“分水岭”,“一个落点,一个冲撞角度,竟然撬动了整个流域的水平衡系统!他……他不是在治水,他是在给地球做了一次微创的‘心脏搭桥手术’!这是神……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赵磊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那个安然无恙的小镇,久久无语。最终,他只能吐出两个字:“怪物。”
……
风雨过后,天晴了。
小镇里,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像是过年一样。他们自发地筹集了最好的食材,准备给他们的救命恩人,办一场最隆重的庆功宴。
王镇长作为代表,怀着无比激动和崇敬的心情,来到了“躺平堂”。
医馆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穿过前堂,来到了后院。
他看到,陈玄正躺在那张熟悉的摇椅上,沉沉地睡着。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温暖而安详。林晚晴坐在一旁,正拿着一本医书在看,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
她看到王镇长,微笑着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王镇长瞬间明白了。他停下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对着那张睡着的侧脸,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拜之中。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摇椅上,陈玄似乎被什么惊扰了,他翻了个身,砸了咂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