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你以‘替天行道’为名,实则行的是满足自己窥私欲的事。你走南闯北,看似仙风道骨,实则内心比谁都更在乎名利。你最喜欢看到的,不是求助者得救后的感激,而是他们被你看穿秘密后的震惊和敬畏。因为那能满足你可悲的虚荣心。”
陈玄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老者那层“仙风道骨”的外皮,将他内心最深处、最不堪的欲望血淋淋地暴露了出来。
“住口!你……你胡说八道!”老者色厉内荏地吼道,但那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陈玄根本没理会他的辩解,继续用那平淡到近乎残忍的语调说道:
“你这一生,算过无数人的命,改过无数人的运。你帮富商看过祖坟,帮高官指点过迷津,你自以为是世外高人,在红尘中游戏。但你算来算去,却算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顿了顿,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慵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淡漠。
“你算不到,你那个被你寄予厚望,想要继承你‘麻衣相法’道统的关门弟子,其实,是你的死对头‘六爻神算’门主安插在你身边二十年的卧底。你教他的所有核心秘法,早就一字不差地摆在了你对头的桌子上。”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结结实实地劈在了老者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一震,那张本就惨白的脸,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涣散,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他最疼爱、最信任、甚至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的弟子……
那个天赋绝伦、被他视为振兴门派希望的弟子……
竟然……竟然是……
这个念头,像一条最恶毒的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将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信念,都啃食得一干二净。
他一生都在算计别人,却被别人算计了一辈子。
他自以为是执棋人,到头来,却只是别人棋盘上一颗可笑又可悲的棋子。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荒谬!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老者口中喷出,洒在了他那身洗得发白的麻布长衫上,像一朵朵凄厉的桃花。
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竹幡也“哐当”一声掉在旁边。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眼中那最后一点神光,也彻底熄灭了。
他没有去看陈玄,只是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反复地、无意识地呢喃着:“假的……都是假的……”
道心,彻底碎了。
陈玄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他重新躺回沙发,拉过毯子,准备继续自己的“回笼觉”。
“赵磊。”他闷闷的声音从毯子下传来。
“在。”赵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应道。
“把垃圾……清理一下。”
“……是。”
赵磊看着地上那个已经形同废人的老者,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既觉得解气,又感到一阵阵的发寒。
陈玄的手段,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
他最擅长的,是诛心。
他能一眼看穿你内心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然后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将它彻底碾碎。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恐怖,比任何刀剑都要来得更加致命。
就在赵磊准备叫人来处理“垃圾”的时候,苏哲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苏哲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瞬间大变。
“你说什么?!古井预言?整个镇子都会被洪水淹没?!”
他挂断电话,猛地看向正准备入睡的陈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
“陈玄!出事了!你老家,那个你开‘躺平堂’的小镇!镇上的那口古井,今天显灵了!预言三天之后,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整个镇子……都会被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