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名叫钱大海,是省城里小有名气的建材商人。
搁在一年前,他也是个走在路上都带风的人物,可从今年开春起,邪门的事就一件接一件。先是谈好的几个大项目,签合同的前一天,合作方不是资金链断了就是老板被带走调查。接着他自己公司的仓库无故起火,烧掉了半个家当。他寻思着投点资回回血,买股票,股票跌停;买基金,基金清盘;就连跟风去炒鞋,都能买到莆田的假货,被海关一锅端了。
最让他崩溃的是生活中的小事。他喝口水能呛进气管,吃个饭能硌掉门牙,新买的豪车,开出4S店不到一百米就被电瓶车给剐了,对方还理直气壮,说他车太大挡了路。他老婆怀疑他外面有人,天天跟他闹,最后卷了剩下的钱跟健身教练跑了。
钱大海找过无数大师,有说他命犯太岁的,有说他流年不利的,家里摆满了各种开过光的貔貅、金蟾,脖子上挂的佛牌比项链还粗,可钱非但没留住,反而漏得更快了。
直到一个生意伙伴偷偷告诉他,云水镇有个“躺平堂”,治好了一个被烂桃花缠到快自杀的姑娘。钱大海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连夜开车赶了过来。
此刻,他看着躺椅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神医”,把自己的血泪史一口气倒了出来,说到最后,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毫无形象可言。
“神医,您看我这……这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还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钱大海哭丧着脸,从爱马仕皮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人民币,“神医,只要您能救我,这些都是您的!”
陈玄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从蒲扇底下发出一声嫌弃的鼻音。
“吵。”
一个字,让钱大海所有的哭诉都卡在了喉咙里,表情尴尬得像是便秘了十天半个月。
陈玄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蒲扇挪开,那双懒洋洋的眼睛在钱大海身上扫了一圈,从他油光锃亮的脑门,看到他那双擦得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你不是倒霉。”陈玄淡淡地开口。
钱大海眼睛一亮,不是倒霉?那就好办!他就说嘛,自己一向行善积德,怎么会倒霉成这样!
“那我是?”
“你是漏了。”
“漏……漏了?”钱大海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拉链拉得好好的。
陈玄看他那傻样,嘴角抽了抽,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气漏了,财也跟着漏了。你住的地方,西北缺角,开门见窗,是为‘穿堂煞’,财气进来就跑,留不住。你办公的地方,背后无靠,正对电梯,是为‘开口煞’,人气不聚,财气涣散。两个地方的风水,凑成了一个完美的‘漏财局’。”
钱大海听得目瞪口呆。
他家别墅买的时候,开发商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上风上水,可西北角确实因为户型设计,缺了一大块,他老婆嫌难看,还特地在那放了个巨大的落地鱼缸。至于公司,为了气派,他确实把办公室搬到了顶楼,正对着高速电梯,觉得视野开阔。
这些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就这么扫了一眼,就把他的老底给掀了个底朝天!
“神……神医!”钱大海激动得浑身发抖,膝盖一软又要往下跪,“您真是神了!那……那您快教我怎么改!是把窗户封了,还是把办公室搬了?我马上就叫人去办!”
“封窗户?搬办公室?”陈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那有多麻烦吗?又是敲墙又是搬东西的,弄得灰头土脸,我这院子还要不要了?”
钱大海再次被噎住。他发现跟这位神医交流,自己的脑回路完全跟不上。改风水,不就是改动房子布局吗?跟您老的院子有什么关系?
“那……那怎么办啊?”钱大海快急哭了。
“躺下。”陈…玄指了指院子里的另一张竹制躺椅。
“啊?”
“让你躺下就躺下,废话怎么那么多。”陈玄显得很不耐烦,起身走到屋檐下,从一个破旧的木箱里,翻出一个布包。
钱大海不敢再多问,连忙依言在躺椅上躺好,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眼睁睁地看着陈玄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排长短不一、泛着幽幽冷光的银针。
钱大海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神医,我……我就是破点财,身体没病,不用针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