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老宅那两扇落满灰尘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块崭新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的木匾被挂了上去,上书三个大字:
躺平堂。
匾额旁边,还立了一块木牌,上面是这家“堂”的规矩:
一、寻常病症,出门右转卫生站。
二、时来运转,回家偷乐莫声张。
三、开门随缘,医者也要睡午觉。
这一下,整个云水镇都轰动了。
“躺平堂?这是干啥的?卖棺材板的?”镇口棋摊的王大爷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八成是个骗子!”杂货铺的刘婶磕着瓜子,压低了声音,“你们看那后生,成天就在院子里躺着,不是睡就是喝茶,一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这规矩写得云山雾罩的,肯定是想骗那些外地来的傻老板!”
“就是就是,还医者?他要是医者,我就是玉皇大帝!”
镇民们议论纷纷,都把陈玄当成了一个行为怪诞的笑话。偶有好奇的路人,走到门口探头探脑,一看那三条规矩,再一看院子里那个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年轻人,都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对此,陈玄毫不在意。
他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泡上一壶从山里采来的野茶,躺在自己的“王座”上,听着风声、鸟鸣、流水声,一觉睡到太阳下山。饿了就去镇上唯一的饭馆吃碗面,闲了就逗逗邻居家那只叫“大黄”的懒猫。
没有电话,没有任务,没有拯救世界。
日子清净得像院子里那口古井的水。
然而,他所追求的极致“静”,似乎天生就与这个世界的“动”相互吸引。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小镇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陈玄刚睡醒,正伸着懒腰,准备去吃晚饭。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带着哭腔的抽泣声,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他循声望去,只见“躺平堂”的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条素净的连衣裙,长得眉清目秀,本该是青春靓丽的模样,此刻却脸色惨白,双眼红肿,眼神里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疲惫,仿佛连续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那块写着奇怪规矩的木牌,身体微微颤抖。她的脸上,交织着浓浓的绝望、怀疑,以及最后一丝溺水之人抓住稻草般的希冀。
她似乎在做一个天人交战的决定。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着发白的嘴唇,抬起脚,颤颤巍巍地,跨过了那道已经百年之久的门槛。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仿佛一个沉睡的老人,被一个不速之客惊醒。
陈玄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清净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ps:你觉得这个姑娘,是来求医,还是来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