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玄终于问起正事，瓦伦蒂诺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如蒙大赦。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恐惧，但依旧不敢直起腰，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生怕哪个词用得不对，又触怒了那位不知是何方神圣的“朋友”。
“是，冕下。”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们……我们这些‘夜之民’，最近遇到了一个……一个关乎存亡的巨大麻烦。”
陈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话快说，我这跨国飞过来，时差还没倒明白呢。”
瓦伦蒂诺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接着说：“自从……自从前段时间那场波及全球的‘小行星危机’之后，我们发现，我们赖以为生的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退。”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陈玄的表情，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敢继续往下讲。
“我们特雷米尔氏族的血魔法，威力大减，许多复杂的咒术甚至无法再构建。布鲁赫氏族的力量在衰退，梵卓氏族的精神掌控力也在变弱……就连最低阶的后裔，都出现了类似‘魔力枯竭’的症状，仿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我们。”
瓦伦蒂诺说得恳切，甚至带着一丝悲凉。对于这些以黑暗和负面能量为食粮的生物而言，这无异于空气中失去了氧气，是缓慢而绝望的窒息。
大厅里的其他亲王也都默默颔首，神情凝重。这才是他们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召开这次议会的根本原因。诺斯费拉图的偷袭，不过是这场绝望中的一次愚蠢的豪赌。
他们本以为，这位来自东方的“沉睡者”，是那场全球危机的始作俑者，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解释，甚至找到恢复力量的办法。
现在看来，他们的猜测只对了一半。
对方确实是始作俑者，但他的存在，远远超出了他们“解决问题”的范畴。他们现在不是在求一个“办法”，而是在向一位能决定他们种族命运的神明，乞求怜悯。
陈玄听完了，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在场的所有吸血鬼都屏住了呼吸，连苍鹰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这位国师的高见。
半晌，陈玄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
“哦，我当是什么大事。”
他一句话，让所有吸血鬼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的魔力不是减弱了，”陈玄换了个舒服点的站姿，懒洋洋地说，“是这个地球的‘环境’，变干净了。”
“干净了？”瓦伦蒂诺一愣，没听懂。
“对，干净了。”陈玄觉得跟这帮老古董解释起来费劲，索性用了个他们可能比较好理解的比喻。
“这么说吧，以前这个地球，就像一个没装净化系统的老旧小区，各种‘负能量’、‘煞气’，就跟生活废水、工业垃圾似的，到处都是。你们呢，就像是靠吃这些‘垃圾’为生的……嗯，鲶鱼。”
鲶鱼？
包括布鲁赫亲王在内的几位脾气火爆的君王，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一想到刚才那道吞噬一切的黑影，他们硬生生把即将涌起的怒火给憋了回去。
行，鲶鱼就鲶鱼吧。您说是啥就是啥。
陈玄完全没在意他们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前段时间，不是天上掉下来个大石头嘛，那玩意儿就是一坨巨型‘太空垃圾’，眼看就要把咱们这个小区给砸了。我呢，闲着没事，就给咱们小区的‘总水管’，装了个超级净水器。”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花板。
“现在好了，‘太空垃圾’没了，整个小区的‘水质’也提上去了，到处都是过滤完的‘纯净水’。你们这些吃惯了‘脏水’的鲶鱼，一下子没东西吃了，可不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集体拉稀嘛。”
“……”
整个议会大厅，鸦雀无声。
十二位黑暗君王，活了上千年的古老存在，此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一种极其粗暴、极其接地气的方式，给彻底碾碎了。
血魔法、黑暗权柄、永夜诅咒……这些被他们吟诵了千年的神秘词汇，到了这位爷的嘴里，就变成了“脏水”、“垃圾”和“拉稀”。
这比喻……简直是侮辱性极强，但偏偏，他们又觉得形容得……他妈的该死的贴切！
苍鹰站在陈玄身后，把头埋得更低了。他感觉自己再不找个地方笑一笑，可能会当场因为缺氧而昏过去。国师这张嘴，杀伤力比那条孽龙还大。
瓦伦蒂诺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冕下……您的意思是，我们……我们就只能这样……慢慢枯萎？”
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如果世界的规则真的被改变了，那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除了被淘汰，似乎没有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