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无情地合上,将汉克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隔绝在外。平稳下行的电梯里,光洁的金属壁映照出林晚晴和她父亲的身影,一个苍白决绝,一个茫然无措。
“晚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董的声音依旧沙哑,他扶着额头,试图从混乱的记忆中理出头绪,“那些外国人……还有桌上的合同……我们的公司……”
“没了。”林晚晴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什么?”林董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公司,股份,房产,存款……都没了。”林晚晴扶住父亲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爸,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从云端跌落谷底,不过短短一瞬。林董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看着电梯里倒映出的女儿的脸,那张脸上没有破产后的绝望,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想问为什么,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能感觉到,就在刚才,那股缠绕着他、让他如提线木偶般身不由己的阴冷力量,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掌控自己身体的踏实感。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底层。门开处,是林氏集团金碧辉煌的大堂。往日里,所有员工见到他们都会恭敬地鞠躬问好。而此刻,那些员工只是用一种混杂着同情、惋惜和幸灾乐祸的复杂眼神,远远地看着这对父女。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林晚晴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她搀扶着父亲,一步步走出这座由他们家族一手建立的商业大厦。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她赌赢了,救回了父亲。可正如陈玄所说,现在,她们得想办法再赚回来了。从零开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小姐!林董事长!求求你们等一下!”
汉克连滚带爬地追了出来,名贵的西装上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脸上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金融精英的模样。他身后,他的团队成员也个个面如土色,仿佛躲避着什么恐怖的怪物。
“把它们拿回去!求求你们了!”汉克扑通一声跪在了林家父女面前,死死抱住林董的小腿,“那些股份!那些房子!我们不要了!一分钱都不要了!我们还给你们!我们再赔偿!十亿!不,一百亿!只要你们把它们收回去!”
这离奇的一幕,让大堂里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操作?强买强卖的见多了,跪在地上求着卖家把钱和货都收回去的,还是头一遭。
林董彻底懵了,他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哭得像个三百斤孩子的外国人,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林晚晴的心,却在这一刻彻底落了地。
陈玄,又一次对了。
她看着汉克,冷冷地开口:“汉克先生,买卖已经成交,协议具有法律效力,你想反悔吗?”
“我反悔!我全家都反悔!”汉克哭喊道,“这不是资产!这是诅咒!这是全世界最恶毒的诅咒!”
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轰隆——”一声巨响,街对面一辆正在行驶的银行运钞车,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推了一把,方向盘失控,一头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厚重的后车门应声弹开,一捆捆崭新的钞票和一箱箱金灿灿的金条,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哗啦啦滚了一地。
巧合的是,其中一根最粗壮的金条,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汉克的脑门上。
“梆”的一声闷响。
汉克两眼一翻,脑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大包,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的一名手下刚想上前扶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那手下看了一眼屏幕,当场就跪了下去,对着手机屏幕疯狂磕头:“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利亚!我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找到了!他是迪拜的石油亲王!”
另一边,一个女助理的手机也响了:“什么?亚马逊雨林里那个以我名字命名的植物,被证实是能治愈癌症的奇迹之花?专利权属于我个人?股价要涨一万倍?”
整个普罗米修斯团队,彻底陷入了一场由好运组成的癫狂风暴。每个人都在尖叫,每个人都在狂喜,但每个人的眼神深处,都透着一股被魔鬼扼住喉咙的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福气,是会杀人的。
林晚晴拉着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父亲,转身就走,再也不想和这群疯子有任何瓜葛。
“不能走!你们不能走!”汉克被手下掐着人中悠悠转醒,他顾不上头上的剧痛,发疯似的再次冲上来,拦在林晚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