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军队”过处,金色的“灾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散。仅仅几分钟的功夫,王大奎家那块被啃食得最严重的麦田,就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大片!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
“老天爷开眼了!!”
轰!
整个田埂,瞬间沸腾了!
村民们又哭又笑,又蹦又跳,他们扔掉手里的农具,跪在地上,朝着那片黑色的鸟群,朝着天空,拼命地磕头。
王二牛,那个之前叫嚣着要去坐牢的年轻人,此刻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吃!多吃点!不够我再去邻村给你们抓!”
……
与此同时,一辆隶属于农科院的移动监测指挥车里。
周振国院士正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块巨大的高清屏幕。
屏幕上,正是从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他看到了那支黑色的鸟类大军,看到了它们如何以一种违背生物学常理的效率,对“噬禾蝗”进行着精准而残酷的清除。
他身边的几个年轻学者,正在疯狂地操作着仪器,嘴里不断报出一串串让他们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数据。
“报告!鸟群的捕食目标……唯一!它们只攻击噬禾蝗,对田里的其他昆虫,甚至包括普通蝗虫,都视而不见!”
“报告!捕食效率测算……每只鸟平均每分钟捕食噬禾蝗三十到四十只!它们的消化系统……无法理解!这不符合能量守恒!”
“报告!物种数据库对比……失败!全球已知的十三万种鸟类中,没有任何一种与此匹配!它们的形态……更接近于一种……一种只在三叠纪地层化石中,有过模糊记载的古鸟!”
灭绝的物种……重现人间?
只为了……吃掉另一种新出现的物种?
这哪里是生态平衡?
这分明是天道在执行法则!一只手,抹去一个错误,另一只手,写下一个奇迹!
周振国感觉自己的大脑,那颗被他引以为傲了一辈子的、装满了数据和公式的大脑,正在一片片地碎裂。
他想起了那个躺在吊床上的年轻人。
想起了他那套“虫子也有逆反心理”的疯子理论。
想起了他那句轻描淡写的“把它列为保护动物”。
原来……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在保护害虫。
他是在用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为这些害虫,亲自“创造”并“召唤”了它们的天敌!
他不是在用玄学对抗科学。
他本身,就是凌驾于所有科学之上的……“道”!
周振国身体一晃,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他看着屏幕上那片正在迅速恢复绿色的土地,这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位与天争了一辈子命的老人,第一次,对着自己不理解的力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心服口服。
……
农业部长的办公室里。
那通来自最高层的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挂断。
部长和龙组负责人,并肩站在巨大的全国地图前。
地图上,那片触目惊心的、几乎要覆盖半个国家的红色,正在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迅速消退。
一个小时。
仅仅一个小时。
这场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危机,就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迎来了终结。
办公室里,依旧安静。
良久,龙组负责人转过头,看着窗外那片晴朗的天空,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轻声说道:
“道法自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道法自然……”
部长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回味,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甘甜。
ps:你猜,这些灭绝的益鸟,国家会给它们评个几级保护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