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财迷的样子,让敖远忍俊不禁。
“沧澜江水脉虽不比四海富庶,却也绝不会怠慢了贵客。”
敖远笑道。
“陛下出手向来大方,上次剑阁的长老过来论道,陛下临走时直接赠了三滴千年龙涎。”
“千年龙涎?”
李晋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玩意儿拿来酿酒,岂不是能香飘万里?”
一旁的聂含烟始终沉默,此刻却忽然淡淡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
“听闻龙王年事已高?”
这一问,瞬间浇灭了甲板上热络的气氛。
敖远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神色黯淡不少。
“是啊……陛下寿元将尽,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偏偏……”
他话说到一半,又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满是无奈。
“偏偏龙宫继承之事,迟迟未定。”
“几位龙子龙孙为了那个位置,在底下明争暗斗,闹得整个沧澜江水府都不得安宁。”
洛缘深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竟无一位合适的继承者?”
“唉,说来话长。”
敖远苦笑。
“大龙子修为最高,血脉纯正,已是元婴中期。”
“可性子暴戾嗜杀,若是他继位,恐怕整个沧澜江流域的生灵都要遭殃。”
“二龙子倒是精于算计,善于经营,将龙宫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奈何……他血脉不纯,乃是陛下与一位蛟女所生,始终被龙族正统瞧不上。”
“至于三龙女,天资聪颖,心性纯良,最得陛下喜爱,可惜……终究是个女子。”
敖远说到这里,偷偷瞥了一眼聂含烟,见她面无表情,才继续道:
“老朽不过一介看守水脉的,这些宫闱秘事,本不该多嘴。”
李晋元摸着下巴,嘿嘿一笑:
“这不就是请外援嘛,我懂。”
他这一句话,让敖远脸色微微一变,却没反驳。
洛缘深心中瞬间了然。
所谓的‘结交天下英杰’,恐怕不止是好客那么简单。
此时,鲸仙舟已行至江心。
下方的水域毫无征兆地变得深邃,颜色如最浓的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一层无形的水幕以鲸仙舟为中心向四周排开,江水退避。
透过清澈的水幕,一座巨大无比的水晶宫阙轮廓。
在幽暗的江底若隐若现,琉璃瓦,白玉阶,在水波中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
一队队身披重甲的虾兵蟹将手持长戟,列队巡弋,森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
敖远指着下方。
“陛下若是知道洛家主大驾光临,定会龙颜大悦。”
洛缘深负手而立。
目光穿透深邃的江水,落在下方那座华美却又透着几分压抑的龙宫上。
原来如此。
这场龙王寿宴,请的不是客,而是刀。
一把能为他斩平继承之路荆棘的,外来之刀。
鲸仙舟缓缓降落在沧澜江畔,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江水的万钧重压。
随着鲸仙舟停稳,前方的江水竟如帷幕般向两侧无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