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既是说给李晋元听，更是说给那位可能正‘听’着他们对话的苏前辈听。
说罢，他便静静等待着。
空气中，似乎只有江风吹拂船帆的猎猎声。
李晋元闻言，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露出一丝新奇。
“黑山城？阴雾镇？听起来倒是个有趣的地方。”
他大手一挥，满不在乎。
“嗨，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改航便改航，左右无事。多绕些路，便多看些风景，多长些见识，也是一桩美谈嘛！”
洛缘深心中一动，又等了片刻。
周围依旧平静，那位苏前辈，似乎并无异议。
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悄然落下。
“如此，便多谢李先生体谅了。”
洛缘深再次拱手，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洛某铭记于心，日后李先生若有差遣，洛家上下，定不推辞。”
“哎，洛家主言重了！”
李晋元笑着摆手。
“你我既已同行，便是有缘。依我看，不如我等便以兄弟相称，如何？总是‘先生’、‘家主’地叫着，未免太过生分。”
洛缘深微微一怔，随即展颜。
李晋元此举，无疑是释放了极大的善意。
“如此，是洛某占便宜了。”
他朗声笑道。
“李兄！”
“洛兄！”
李晋元亦是哈哈一笑，两人相视，之前的些许隔阂，仿佛都在这一声称呼中烟消云散。
码头上，晨光正好，映照着二人脸上轻松的笑意。
晨雾如纱，笼罩着蜿蜒的水路，带着水汽的微风拂面，颇为清爽。
洛家商船破开平静的水面，素雅的波纹旗帜在微风中轻扬。
那只绣在旗面上的鲸仿佛活物般游弋于蓝布之间，栩栩如生。
洛缘深立于船首，海风吹拂着他的发梢。
二十岁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沉稳，目光深邃。
他炼气十层的修为让他的感知比常人敏锐许多，能察觉到水下三尺处游过的鱼群，甚至能分辨出它们的种类。
也能感知到身后甲板上二叔刻意放轻，却依旧带着几分气息的脚步声。
“家主，在看什么？”
洛千行走到侄儿身旁，身形挺拔，不怒自威。
他顺着洛缘深的目光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影。
“黑山城的轮廓已经能看见了。”
洛缘深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这一路还算太平。”
“嗯。”
“二叔，阴雾镇的情况如何？”
洛千行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材质坚韧，显然经过特殊处理。
他递了过去：
“比预想的复杂得多。”
“阴雾镇内筑基家族二十有余，炼气家族更是数不胜数，盘根错节。”
“鬼市鱼龙混杂，凡人与修士同处一地，常有冲突。
前几日还听说，有个凡人武者因口角被炼气期的散修打断了腿，事后那武者也消失无踪。”
洛缘深接过竹简，指尖轻轻摩挲着竹简的边缘。
他展开竹简，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信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各方势力和注意事项。
“天灵果的消息如何？”
“三日后鬼市开市，会有一批从南疆运来的灵药，其中就包括天灵果。消息已经再三确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