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颚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液,滴落在本已凝重的空气里。前有重兵封锁,后是尚未完全冷却的爆炸废墟,林墨精神力严重透支,团队几乎陷入绝境。那两台暗红色的活体钢铁巨人,其散发的压迫感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它们沉默地矗立着,猩红的复眼锁定了目标,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核心素材?”赵猛怒极反笑,将虚弱的林墨护得更紧,“你们凤凰,就只会搞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把戏吗?”
“把戏?”铁颚的金属义面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中的嘲弄毫不掩饰,“这是进化,是力量!旧人类的躯壳太过脆弱,唯有与钢铁融合,接受‘低语’的赐福,才能在这崩坏的世界拥抱永恒!你们……很快就会亲身体会到这一点。”
他轻轻一挥手,如同下达最终审判。“拿下他们。尽量抓活的,那个精神能力者……尤其要完整。”
命令下达的瞬间,那队精英士兵手中的武器同时亮起蓄能的光芒,而两台暗红巨人则迈开了沉重的步伐,金属脚掌踏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整个通道都在随之震颤。
苏晓试图启动最后的防御程序,但之前的计算和精神紧绷让她也接近极限。赵猛深吸一口气,准备进行最后的搏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立于林墨身侧阴影中的墨羽,抬起了头。她的影瞳之中,不再是往日的冰冷与锐利,而是翻涌起一股深邃的、仿佛源自万物终结之地的黑暗。她指尖那缕原本被极力压制的黑潮纹路,此刻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蔓延,瞬间爬满了她的半条手臂,散发出不祥的、吞噬一切的幽暗波动。
“你们……”墨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陌生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回响,“……不该动他。”
话音未落,她动了!
没有残影,没有声音,她的身影仿佛直接融入了通道本身的光影之中,下一瞬,已然出现在那队精英士兵的阵列中央!
“开火!”士兵队长惊骇之下厉声下令。
然而,无数道能量光束射向墨羽所在的位置,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层凭空浮现的、粘稠如液态的黑暗彻底吞噬、湮灭!那黑暗不仅吞噬能量,更开始侵蚀现实,士兵们脚下的金属地板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消融、塌陷,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啊——!”惨叫声戛然而止,数名士兵连同他们的装备,瞬间被扩大的黑暗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不是暗影的潜行与刺杀,这是……黑潮的怒放!是墨羽体内被压制的那股来自“虚无之饕”的力量,在她极致的杀意与守护意志催动下,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阻止她!”铁颚义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显然没料到对方还隐藏着如此恐怖而诡异的力量。
那两台暗红巨人立刻调转目标,放弃了林墨等人,巨大的手臂前端变形,凝聚起高度压缩的暗红色能量球,锁定了在士兵群中掀起死亡风暴的墨羽。
但墨羽此刻的速度和形态已经超出了常理。她的身影在黑暗中不断闪烁、分裂,如同数个鬼魅同时行动,所过之处,黑暗蔓延,物质崩解。她甚至徒手抓住一名士兵射来的高爆弹头,那弹头在她掌心被翻涌的黑潮瞬间侵蚀,化作一捧飞灰。
她猛地看向那两台暗红巨人,影瞳中的黑暗几乎要满溢出来。
“吼——!”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双手虚握,两柄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黑潮能量构成的长剑在她手中成型。剑身扭曲着光线,散发着让空间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下一瞬,她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主动迎向了暗红巨人!
“锵!!!”
黑潮长剑与巨人凝聚的暗红能量球悍然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能量被强行湮灭的诡异寂静。暗红能量球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缩小、黯淡,而黑潮长剑去势不减,狠狠斩在巨人的手臂上!
“嗤——!”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巨人那足以抵挡重型炮火的手臂装甲,在黑潮长剑面前竟如同脆弱的蜡像般被轻易切开、融化!暗红色的能量液如同血液般喷溅而出,落在地上发出强烈的腐蚀声。
墨羽如同起舞的死神,在两台巨人之间穿梭,黑潮长剑每一次挥出,都在巨人身上留下难以愈合的巨大创口。巨人的自适应系统在黑潮那纯粹的“湮灭”特性面前,似乎失去了效果!它们的攻击要么被黑暗吞噬,要么被长剑斩断,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铁颚看着这完全超出掌控的一幕,金属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的神色。“这力量……是‘深渊’的气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掌控这种力量而不被反噬?!”
通道内,一时间竟成了墨羽一人的舞台,或者说,是黑潮肆虐的猎场。凤凰的士兵在绝望中溃散,两台强大的暗红巨人在黑潮的侵蚀下伤痕累累,节节败退。
然而,林墨等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墨羽的气息正在变得极其不稳定,那翻涌的黑潮虽然强大,却也在疯狂地侵蚀着她自身。她影瞳中的理性光芒正在被纯粹的黑暗吞噬,每一次挥剑,她手臂上的黑潮纹路就蔓延一分,仿佛要将她彻底拉入无尽的深渊。
“墨羽!回来!控制住它!”林墨强忍着精神撕裂的剧痛,试图用残存的精神力呼唤她。
但此时的墨羽,似乎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完全沉浸在了黑潮带来的绝对力量与毁灭的快感之中。
就在局势即将彻底失控,墨羽可能被黑潮完全同化的危急关头——
“嗡——!”
被墨羽暗影之力拖到众人身边的那个“黑曜石悖论立方”,突然自主发出了强烈的、规律性的能量脉冲!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秩序”与“稳定”意味的力场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股力场扫过墨羽周身翻涌的黑潮,那狂暴的、试图湮灭一切的黑暗能量,竟像是遇到了某种天敌般,剧烈地波动、退缩起来!虽然未能完全压制,却极大地延缓了黑潮对墨羽的侵蚀速度,让她眼中恢复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与此同时,立方体表面那与镜之碎片同源的混沌光泽大盛,一道无形的信息流如同桥梁般,瞬间连接了立方体与林墨几乎枯竭的精神世界!
“检测到高维秩序载体(镜之碎片)……检测到不稳定深渊之力(黑潮)……检测到濒危数据意识(K-7)……”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又带着某种急切意味的合成音,直接在林墨的脑海深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