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抬头看他:“还账?”
“对。”林辰写下“还原”二字,“历史被遮蔽太久,有些人只知道和珅贪了多少,却不知道这块地上曾经有过学堂,有过粥棚。我不是替谁翻案,是让事实有个出口。”
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窗外传来车辆驶过的声响,远处工地的吊臂缓缓转动。
陈雪低声说:“网信办刚发来预警,新一轮舆情正在聚集。‘副区长家族欲索祖产’这个词条又被顶起来了,转发量两小时内涨了四倍。”
林辰点头:“早想到了。他们怕的不是我沉默,是我开口。所以要在舆论最热的时候,把话定下来。”
他转向刘伟:“去联系宣传科,找一个非正式场合的访谈录制机会,不用直播,也不对外发布,只做内部传阅用。我要对着镜头说几句实话——就说,‘我父亲是个普通工人,我母亲是小学老师,我和珅没关系,但这段历史,我不该瞒着。’”
刘伟记下内容:“真这么说?太直白了吧?”
“正因直白,才可信。”林辰坐回椅子,“现在最缺的不是证据,是态度。他们不信我没野心,那我就把野心摊开给他们看——我的野心,是让一段被遗忘的善举重新被人记得。”
陈雪看着他,片刻后开口:“王区长那边,会不会觉得你动作太多?”
“他要是觉得我越界,自然会拦。”林辰打开手机邮箱,确认提交成功的回执,“但他没拦,就是默许。只要程序合规,姿态坦荡,他就没有理由否决一个干部的正当陈述请求。”
话刚说完,手机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弹出:【例会发言申请已备案,等待排期。】
林辰看完,锁屏,放进内袋。
陈雪起身整理资料:“讲稿今晚能出来,明天上午可以试讲一遍。”
“好。”林辰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从现在起,每句话都要经得起重放。每一个字,都要能立住。”
刘伟收拾好设备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停下:“刚才我在楼下碰见周主任,他说了一句——‘这种时候还能稳得住的人,不多了。’”
林辰没笑,也没回应,只是拿起桌上的讲稿初稿,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空白一片,他提笔写下四个字:
**以史正人**
笔尖顿了顿,又补上一行小字:
“不是为自己脱罪,是为历史留光。”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斜照进走廊,把对面办公室的门牌映成一片亮色。远处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有人在交谈,脚步渐近。
林辰把本子放进公文包,拉好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