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为他翻案。”他夹了口菜,“我只是在想,一个人背了两百年黑锅,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他真贪,嘉庆抄完家,国库该翻倍。可实际上呢?第二年就缺银子。这账对不上。”
陈雪放下筷子:“所以您认为,钱根本没进他家?”
“进了,但只是中转。”
“那去哪了?”
“还在系统里,只是换了个名字。”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您这说法,要是公开讲,会被当成疯子。”
“所以我没打算公开讲。”
“可您查这些,图什么?”
他顿了顿:“图一个明白。也图,别再让同样的事,换身衣服重演一遍。”
下午三点,他收到档案馆的邮件。附带的pdF里,那张清代仓储图清晰标注着“南三库”“北五仓”,其中“南三库”下属有个小字注记:“别院,通州东关外,银储专用。”他放大,坐标与他圈出的地点完全重合。
他把图导入GIS软件,叠加现代地图。发现这个“别院”正好位于当前城市主干道与地铁六号线交汇处下方。而基金会名下的一家文化公司,注册地址就在地铁六号线d出口旁的写字楼。
巧合?太多了。
他新建一个文档,标题打下:《关于和珅财政行为的再解读:从贪腐叙事到国家风险储备机制的可能重构》。写到一半,停下来,翻出手机里存的审计报告截图。基金会那笔五十万转账,备注是“文化咨询费”。可合同里根本没有咨询项目。对方付钱,只是为了测试反应——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那个珐琅彩瓶的底款暗记。
他们在验明正身。
他保存文档,加密,密码还是。但在备注栏,他敲下一行字:“不是赎罪,是正名。”
晚上九点,他关掉电脑,把“读档者”光盘重新塞进《清代财政制度研究》的书脊夹层。书放回原位,和其他几十本政策汇编混在一起。没人会想到,最关键的证据,藏在一本没人看的学术专着里。
手机震动。刘伟发来消息:“林区长,老家保险箱的‘丙’号盘,我加了指纹锁。”
他回:“好。”
停了几秒,又补一句:“最近别打电话,有事发暗语。”
“明白。‘天气预报’代表安全,‘台风路径’代表有变。”
“行。”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夜色浓重,远处写字楼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市档案馆,工作人员递还申请表时说的话:“这类资料,调阅记录都会留痕的。”
他转身回桌前,重新登入内网日志系统。这次,他不仅查自己的记录,还调出了王为民过去一个月的所有临时权限使用日志。
页面加载出来。
四月九日凌晨两点十七分,区长权限调阅文物档案申请表——和上次一样。
但旁边还有一条,几乎被忽略:
四月十日上午九点零三分,同一权限,访问了“河东区近三年文化基金项目汇总表”。
时间,就在他提交那份四家空壳机构报告的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