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林辰又叫道。
“档案接收流程合规。”她翻开记录本，“文件入库时拍摄了全过程视频，存入技术档案室独立服务器，访问权限仅限三人：我、林局、档案管理员。所有调阅操作留痕可查。”
林辰重新播放录像，画面切换到郑文昭签字那一刻。他放大局部，指着“昭”字末笔：“注意这个拖痕。这是原始签字。而今天早上，我们收到的档案回执上，同一个名字，末笔收得干净利落——经初步比对，该签名与郑文昭近期所有签字样本不符，且测绘公司证实其本人今日并未到场签署文件。这张回执的来源，需要彻查。”
会议室一片寂静。
他关掉投影，环视众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个项目，没有一分钱进入私人账户，没有一份文件脱离监管。所有操作，经得起审计，经得起调查。”
他停顿两秒，声音沉下来：“我林辰，不保证永远正确，但我保证，经手的每件事，对得起职责，对得起良心。信我的，留下，继续干；不信的，留下，我们一起查清真相；有疑虑的，可以提出来，我会一一回应。但散播谣言、暗中搅局的人——我会查到底。”
没人起身。
几秒后，一个年轻科员悄悄合上手机，把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开始记录。
散会后，林辰回到办公室，发现抽屉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他拉开一看，里面多了一张A4纸，打印着“内部通气会纪要”几个字，内容是会议要点摘要，末尾没有署名。
他拿起纸张，翻到背面。空白。
下午两点，他正在核对政协课题报告的附件清单，陈雪敲门进来。
“住建局刚发来函件，要求我们提供勘测项目的资金来源明细。”她将文件放在桌上，“措辞很正式，像是例行审查，但时间节点太巧了。”
林辰扫了一眼文号和签发时间：“今天上午十一点三十七分，正好是我们开会的时候。”
他把文件翻过来，看到复印件右下角有一行手写批注：“请工信局林辰同志专项说明”，字迹陌生，非住建局常规笔迹。
“不是他们自己的话。”他说，“有人借他们的口发难。”
陈雪皱眉：“要不要向上反馈？”
“不急。”林辰将文件放进文件夹，“现在谁动，谁就显得心虚。”
他打开抽屉，把纪要纸和住建局函件并排放入，合上抽屉时，目光扫过角落那本《乾隆朝河道治理奏议汇编》。书脊完好，无人动过。
傍晚五点四十分，办公室陆续熄灯。林辰最后一个离开。他锁好门，走到电梯口，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群截图，来自刘伟转发。群名是“工信内线”，消息只有一行字：“林某人背景不干净，慎跟。”
林辰盯着那行字片刻，没有删除，而是将截图保存至加密文件夹，并在工作日志中记下时间、来源及转发路径。他同时调取近三日单位内网登录记录，比对“工信内线”群成员可能的关联Ip。
当晚十点，他在家中电脑打开一份隐藏文档，标题为《项目异常接触记录》，将微信群截图、住建局批注、伪造签收回执三件事并列归档，标注：“信息泄露路径初步指向内部行政岗，需结合通讯日志交叉验证。”
他看完，将手机放回口袋。
电梯门缓缓合拢，映出他半张脸。他的手指在按键面板上悬停一秒，最终按下“1”。
电梯下行。
一楼大厅灯光通明，保安在前台低头看报。林辰走出大楼，夜风迎面吹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衣袋——里面还揣着那张从停车场捡起的备忘录复印件。
纸张边缘已经磨损，郑文昭的签名在路灯下泛着微光。墨迹晕开的部分，像一道未愈的裂口。
他把纸折成小块，塞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