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城邦联盟与天斗遗族领地交界处,有一片名为“徘徊谷”的三不管地带。这里地形复杂,资源贫瘠,历来是流寇、逃犯和一些不愿受大势力约束的小型部落的聚集地,冲突与混乱是这里的常态。
然而,近几十年来,“徘徊谷”却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秩序”。
这种秩序并非来自某个强大魂师的武力镇压,也非来自某个城邦的律法管辖,而是源于一种所有在此地讨生活的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大约八十年前。一伙新流窜至此的亡命徒,仗着有几名魂王级别的头目,试图强行吞并谷内一个以采矿为生的小部落。冲突爆发,魂技的光芒照亮了山谷,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血腥屠杀。
就在那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那几名魂王释放的、足以开山裂石的强大魂技,即将落在毫无反抗之力的矿工身上时,山谷上方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黯淡了一瞬。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仿佛连光线都被某种无形力量“静默”了的诡异现象。
紧接着,那几道狂暴的魂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抹过,尚未触及目标,便在半空中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那几名魂王更是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地连退数步,感觉自身的魂力仿佛被瞬间冻结,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整个过程没有巨响,没有光影,只有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绝对的“静”笼罩了战场。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伙亡命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徘徊谷,再也不敢回来。而当地的居民,在最初的恐惧过后,猛然想起了祖辈口耳相传的那个传说——关于一位无名存在订立的、笼罩整个世界的“规则”。规则禁止大规模的、恃强凌弱的屠杀,维护着某种底线的秩序。
自那以后,“徘徊谷”的风气为之一变。人们依旧会为了资源争斗,会为了利益摩擦,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冲突的规模,绝不会轻易动用可能造成大规模死伤的魂技,更不敢对毫无魂力的普通人肆意妄为。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无声的规则,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降临。
一种基于对规则敬畏的、粗糙的平衡,竟然在这片法外之地建立了起来。
这,就是“云闲契约”力量潜移默化的体现。
它并非主动去管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是设定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任何触及底线的行为,都有可能引动规则的自动反应。这种反应可能并非每次都如徘徊谷那般直观,有时可能只是让挑衅者运气变差,或是关键时刻魂力运转不畅……但积年累月下来,足以让所有生灵在潜意识中形成一种约束。
大陆各地,类似的情况在细微处不断发生。两国边境摩擦,士兵们打得头破血流,却极少出现屠村灭镇的惨剧;魂师宗门争斗,也多在可控范围内解决,避免波及凡人;甚至连魂兽与人类的冲突,规模也被限制在了一定的程度……
绝对的和平是奢望,但那种动辄伏尸百万、神只下场的灭世级灾难,已然被规则之力悄然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契约的力量,如同给狂野的河流筑起了坚固的堤坝。河水依旧会奔流,会泛起浪花,甚至会改道,但至少,它不会再轻易地泛滥成灾,淹没一切。
这种改变是缓慢的,渗透到文明骨髓里的。新一代的凡人,几乎生来就习惯了这种“底线秩序”的存在,将其视作世界运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唯有极北冰宫中,那自动运转的数据之眼,冷冰冰地记录着这一切:
“大规模恶性冲突事件发生率,累计下降92.7%。”
“规则自动介入案例,年均3.5起,效率100%。”
“文明总体稳定性指数,持续缓慢上升。”
规则的种子,早已深埋。而今,它正在沉默中,生长为支撑这个新生时代的……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