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心湖映月(2 / 2)

她与王座深度融合,获得了无上的力量与权柄,制定了维护世界存续的规则,却似乎…失去了“理解”这些规则之下,细微、复杂、充满矛盾却真实存在的“人”与“情”的能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波动,从下方传来。是墨渊木屋的方向。

云闲的目光落下。

只见墨渊并未入睡,他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膝上摊开着那卷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古老星图皮卷。他手中拿着一根普通的炭笔,正在皮卷的空白处,缓缓勾勒着。

他画的不是星辰轨迹。

他画的,是几个简笔的小人,围着一株歪歪扭扭的小花。小人们的脸上,带着夸张的、与这寂静世界格格不入的灿烂笑容。笔触稚嫩,甚至有些滑稽,与他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大相径庭。

但他画得很专注,嘴角甚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柔和笑意。

他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凡人,用最朴素的方式,记录着一点…他认为值得记录的“瞬间”。

那微弱的波动,正是来自于他作画时,心神沉浸所自然散发出的、极其微小的精神涟漪。这涟漪太弱,太普通,甚至引不起寂静规则的任何反应。

却像一颗真正的小石子,精准地投入了云闲那片近乎凝固的意识深潭。

“咚…”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在她灵魂深处回荡开来。

那点深埋的金色光芒,随之猛地跳动了一下,绽放出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晕。

云闲怔住了。

数据之眼无法分析这简笔画的意义,无法量化那精神涟漪中蕴含的情感价值。

但就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被规则定义,无法被数据解析的…“温度”。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对着虚空,模仿着墨渊的动作,轻轻勾勒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线条,没有图像,只有规则之力在她指尖温顺地流淌。

她看着自己白皙修长、仿佛由规则凝聚而成的手指,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或许拯救了世界,订立了秩序,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王座。

但她好像…把自己最初想要守护的,某些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夜色深沉,王座孤悬。

一丝名为“困惑”的情绪,如同初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了那尊永恒寂静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