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无论是在艰辛劳作间隙的短暂喘息,在照顾伤病亲友的疲惫时刻,还是在望着领域外那片永恒混沌的天空茫然出神时,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同一个质朴的念头,同一份纯粹的祈愿。
他们并不理解高深的力量法则,不知道云闲正在极北面对何等恐怖,也不清楚墨渊正于戈壁经历何等凶险。他们只知道,是这片名为“寂静”的土地,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敞开了怀抱,给予了他们继续呼吸的权利,和一份名为“希望”的微光。
这份祈愿,无关任何特定的神只崇拜,不掺杂任何功利的诉求。它如此纯粹,如此微弱,如同黑夜中独自闪烁的萤火,如同广袤沙漠里偶然汇聚的一滴露珠。它仅仅是生命在最深沉的黑暗里,对“生存”本身最本能的渴望与坚守,是对“未来”最原始、最热烈的寄托。
这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个体意念,起初只是如同尘埃般散落在领域的各个角落。但渐渐地,它们仿佛受到了领域核心那无形规则的牵引,如同百川归海,开始自发地、无声无息地向着那块遍布裂纹的青石流淌、汇聚。
它们触碰到了裂纹。
奇迹,就在这无声无息间发生了。
那些原本散发着不祥与终结气息的黑色裂纹,在接触到这些蕴含着无数生灵“生”之渴望的纯粹意念时,其蔓延的速度,竟肉眼难以察觉地……停滞了那么一瞬!裂纹那狰狞的边缘,甚至隐隐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初春暖阳般的温润光晕,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顽强的生命力。
凉棚下,墨渊的能量分身猛地抬起头,那双由数据与能量构成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光芒!作为领域规则的部分代行者,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违背常理的变化!
“这是……众生的念力汇聚?”他低声惊呼,随即又立刻自我否定,“不,不对……这比信仰愿力更本质,更古老!这是‘存在’本身对‘延续’的终极渴望,是文明火种在濒临熄灭时,不甘消亡的本能悸动!”
这些汇聚而来的意念,单个而言,确实太微弱了,相对于整个领域正在承受的、如同整个大陆重量般的压力,它们渺小得如同尘埃。
但是,它们确实存在着。并且,它们正在以一种超越了常规能量守恒、连他的数据之眼都难以完全解析其底层逻辑的方式,与云闲留下的、代表着“秩序”与“寂静”的根源规则,产生着某种深层次的、奇妙的共鸣与……支撑!如同无数细小的根须,在绝望的土壤下,顽强地抓住岩石,试图稳住即将倾覆的大树。
分身的目光再次穿透领域的壁垒,遥遥投向那波动越来越恐怖的极北方向,这一次,那冰冷的模拟声线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波动。
“云闲……你感应到了吗?”他低声自语,如同跨越时空的询问,“这艘船还未沉没……因为船上承载的人们,正在用他们最微小的力量,拼命地……想要将它舀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