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被厚重的选手通道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如同潮水退去后残留的余响。通道内光线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几盏魂导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将云闲独自前行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步履平稳,没有丝毫夺冠后的激动或疲惫,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散步。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墙壁上划过,数据之眼悄无声息地运转,分析着墙体材料的密度、魂导线路的能量流转效率,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来自不同魂师的微量魂力粒子分布。这些看似无用的环境数据,都在不断补充着她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底层数据库。
通道尽头的光亮逐渐扩大,出口近在眼前。然而,就在那光暗交界处,一个修长的身影斜倚在墙边,仿佛已等候多时。
是邪月。
他换下了那身因激战而略显凌乱的队服,穿着一身干净的武魂殿常规服饰,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但眉宇间却凝结着一股难以化开的沉郁。看到云闲走近,他直起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哽住。那双惯常锐利、带着月刃般锋芒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有些复杂,里面翻涌着感激、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云闲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抬起眼眸,平静地看向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那眼神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人心底所有的波澜,却又不含任何评判的意味。
“……谢谢。”最终,邪月还是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声音有些干涩。他知道,若非云闲那匪夷所思的出手,今日之战,武魂殿战队必败无疑。他和妹妹的武魂融合技虽强,但唐三那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和最后那几乎要成型的领域之力,已然超出了他们能应对的极限。
云闲偏了偏头,数据流在眼底一闪而过,迅速分析着邪月此刻的微表情、声波震动频率和魂力波动残留,得出结论:目标对象处于情绪复杂状态,核心诉求疑似为“确认自身价值及团队贡献度”。她于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回应:“无需感谢。确保战队胜利,符合教皇冕下交付的‘顾问’职责范畴,亦能有效减少因失败可能引发的后续连锁麻烦,例如复盘会议、战术检讨或额外的加训项目。从行为动机分析,我的出手是基于效率最大化的选择。”
邪月闻言,不由得怔住。他预想过云闲可能会冷漠以对,可能会淡然接受,甚至可能借此嘲讽他们黄金一代的实力不济,却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番……完全基于逻辑和利益计算的、冰冷剔透的解释。这让他准备好的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那股挫败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浓重了些。原来在他们看来关乎荣誉、信念与尊严的战斗,在她眼中,仅仅是一道可以优化解决的“麻烦算式”。
看着他愣神的样子,云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进行“数据补偿”以安抚对方可能存在的逻辑紊乱:“你们的武魂融合技,能量谐振频率稳定,结构模型优于大赛数据库内百分之九十七的同类记录。失败风险主要源于外部规则层级干扰,属不可抗力范畴,非战之罪。”
这算……安慰吗?邪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情更加复杂了。
就在这时,通道出口处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清脆的呼喊。
“哥!云闲!”
胡列娜快步走了进来,她脸上还带着激战后的潮红,额角有着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先是关切地看了哥哥一眼,随即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云闲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一种近乎崇拜的热切。
“云闲,你刚才真是太……太厉害了!”胡列娜走到近前,语气带着兴奋,“就那么轻轻一点,唐三的领域和魂技就失效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是什么魂技?我从来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