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争吵不休,不堪其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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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行冰冷、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数字,如同最残酷的审判书,在她绝对理性的思维中无声流淌。那些在争吵中被反复强调的经验、被寄予厚望的直觉、被视作支柱的勇气,在她这里,被彻底剥离了所有感性外壳,量化成了赤裸裸的、不容置疑的概率数字与风险等级。没有任何一个被热烈争论的方案,能够达到她基于庞大数据库所判定的“基本可行”标准线——即成功率高于50%,且核心风险处于可控范围内。

而比这些低得可怜的胜率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这持续不断、愈演愈烈、几乎要掀翻屋顶的争吵声浪。

各种频率的声波、因情绪剧烈波动而产生的魂力涟漪、甚至是空气中弥漫的焦躁分子……所有这些混乱无序的信息,如同无数根尖锐的、沾着污垢的细针,持续不断地、高强度地刺激着她那习惯于绝对安静与高度秩序化的精神感知网络。这对于正需要进行极度精密、复杂的多线程战术推演的她而言,不啻于一种精神层面的持续酷刑与严重干扰。

她的眉头越蹙越紧,在那张总是缺乏表情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握着金属笔的纤细手指因为下意识地用力而指节泛白,失去了血色。就连笔记本上那原本如同机械输出般稳定流畅的数据流符号,也因外界的强烈干扰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短暂的紊乱。

“够了!”

一声并不算响亮,甚至音调都没有刻意拔高,却如同蕴含着极致低温的寒流,瞬间穿透了所有嘈杂声浪,清晰地钻入每个人耳膜的声音,突兀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质感,悍然打断了满室几乎要失控的喧嚣。

所有的争吵声、反驳声、拍桌声,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整个研讨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怔在了原地,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激动与突如其来的错愕。他们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来源望去,目光穿过有些凌乱的桌面,最终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聚焦在了长桌最末端,那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在阴影角落里的身影上。

云闲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那双平日里总是显得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睡意的眼眸,此刻在魂导灯清冷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照出一种被强行、持续打扰后积累到顶点的、毫不掩饰的愠怒与冰冷。她“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金属笔拍在了笔记本上,随即站起身。

在所有人惊愕、疑惑、甚至带着几分被冒犯的怒意目光注视下,她径直穿过长桌旁凝固的人群,走到了会议室前方那块用来进行战术推演的大型魂导光幕面板前。

光幕上,还残留着之前激烈讨论时,被各种颜色的魂导笔涂抹得乱七八糟的线条、潦草的标记和残缺的阵型示意图。

云闲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片杂乱上停留一秒,直接伸出手,指尖萦绕起一丝微不可见的魂力,驱动面板控制核心,将其上的所有痕迹瞬间抹除,恢复成一片纯粹的、冰冷的空白。

然后,她拿起旁边的一支备用魂导笔,完全无视了身后那一道道凝聚在她背上、含义复杂的视线——那里面有震惊,有不解,有被挑战权威的不满,更有等着看她如何收场的审视——在那块瞬间变得洁净无瑕的光幕面板上,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地勾勒描绘起来。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与停顿,每一根线条的落下都精准而肯定,仿佛这套复杂的图案早已在她心中演练、完善了千百遍,此刻不过是将其从容地复现出来。

她所画的,并非任何具体的攻防阵型,也不是某种魂技释放的能量轨迹示意图,而是一个……由无数细密节点、相互交织的能量流转路径、以及标注着各种奇异符号所构成的,抽象、繁复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奇特规律与美感的——能量流转与对抗的动态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