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高强度、低质量的“营业”,也让她感到身心俱疲,仿佛连续进行了数场高强度的精神力推演。
到了下午,当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如铁塔、浑身散发着浓郁血腥气与蛮横气息的大汉,自称是某个常年在边境与盗匪厮杀的魂师团团长,粗声粗气地挤开旁人,非要云闲立刻给他推演一套“能横扫同阶、绝对无敌的强攻系魂技搭配方案”时,云闲那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彻底宣告耗尽。
她甚至连抬眼看对方一下都欠奉,直接偏过头,对着旁边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墨渊,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带着厌烦的语气说道:“墨管理员,这里有人公然违反馆规,大声喧哗,滋扰他人阅读,证据确凿。按规处理吧。”
那大汉闻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顿时怒目圆睁,脸上横肉抖动,身上那属于魂帝级别的狂暴气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汹涌而起,声音如同炸雷:“小丫头片子!你他妈说什么?!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然而,他充满威胁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墨渊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没有预兆,没有魂力爆发的光芒,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微风,就那么平静地、突兀地站在那里。
大汉狂暴的气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瞬间偃旗息鼓。他下意识地对上墨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宇宙星寂般冰冷的眼眸,满腔的怒火与奔腾的魂力,在刹那间仿佛被绝对零度冻结。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深入骨髓灵魂的战栗与恐惧,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与四肢百骸,让他连动一动小指头都变得无比艰难,喉咙里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墨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件死物,然后,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清晰得如同冰珠落地:
“出去。”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有这两个字。
那之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大汉,此刻却如同听到了世间最可怕的赦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滚而下,浸湿了衣领。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地、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藏书楼的大门,仿佛身后有洪荒凶兽在追赶,连留下句狠话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这突如其来、却又干净利落的一幕,如同在嘈杂的闹市中投下了一颗无声的震撼弹,再次以最直观的方式,狠狠震慑了楼内所有或明或暗、依旧心怀鬼胎、蠢蠢欲动的窥探者。一时间,整个角落区域,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云闲疲惫地靠进柔软的垫椅里,缓缓闭上双眼,抬起微凉的手指,用力揉着阵阵发胀刺痛的太阳穴。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疲惫与厌倦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深刻地意识到,这片她曾以为可以偏安一隅、默默“摸鱼”的书海孤岛,或许……真的已经到了无法再安然待下去的时刻。风雨欲来,而这小小的角落,已不再是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