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阴影下,那道人影缓缓踱步而出,月色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他身形不高,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看似与寻常行脚商人无异。然而,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有神、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以及周身那股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不着痕迹的沉稳气息,无不昭示着此人的不凡。
蓝景行和薛太医全身紧绷,如临大敌。蓝景行指尖星辉暗蕴,“星隐术”运转到极致,试图混淆对方感知,同时“破妄瞳”全力催动,试图看穿此人虚实。薛太医指间的金针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微光,气机已然锁定了对方周身大穴。
出乎意料的是,那灰袍人并未流露出丝毫敌意或杀气。他目光先是扫过薛太医,在他身上略一停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蓝景行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蓝景行怀中那微微散发着温热感应的星图玉珏所在的位置。
灰袍人脸上露出一丝恍然,随即竟是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老的、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礼节,声音平和而清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星辉指引,暗夜相逢。在下墨渊,忝为星陨阁当代巡星使。不知是哪一脉的同门至此,为何行色如此匆匆,又为何……身怀我阁核心传承信物?”
星陨阁!巡星使!同门!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蓝景行和薛太医耳边炸响!两人皆是一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薛太医最先反应过来,他并未放松警惕,但扣住金针的手指微微松了些许,沉声回应,同样用上了某种古老的切口暗语:“北辰悬顶,众星拱卫。阁下自称巡星使,有何凭证?又何以在此偏僻之地相候?”
那自称墨渊的灰袍人闻言,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那令牌非金非木,材质与蓝景行的玉珏有几分相似,上面雕刻着简化的周天星辰图案,中央嵌着一颗米粒大小、自行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宝石。他将令牌示于二人,令牌上的星辉与蓝景行怀中的玉珏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此乃‘巡星令’,阁中巡星使身份凭证,可与核心传承信物相互感应。”墨渊解释道,目光再次看向蓝景行,“若非这位小兄弟身怀玉珏,且方才情急之下催动瞳术引动了‘洞明’星力,在下也难以在这小镇之中准确寻到二位。”
他顿了顿,看向薛太医,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观阁下气息,虽极力掩饰,但那股精纯的生机与星辉交融之力,绝非寻常医者所能拥有。若我所料不差,阁下应是薛济民,薛师叔一脉的传人吧?这位小兄弟,莫非就是守拙师伯临终前所选中的传承者?”
薛太医听到对方直接道破自己和守拙的身份,心中再无怀疑。这墨渊,确实是星陨阁的核心成员,而且对阁内近期发生的大事似乎有所了解。他长叹一声,收敛了敌意,拱手还礼:“老夫正是薛济民。这位是师兄守拙临终前亲传的弟子,蓝景行。墨渊使者,你……你怎会在此?阁中……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最后一句,薛太医问得有些艰难,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墨渊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摇了摇头:“百年前那场大劫,阁中精英损失殆尽,山门被毁,传承四散。我等巡星使本就常年在外的,劫后各自隐匿,联络断绝。我也是近年来才勉强联络上另外两位幸存的同门,一直在暗中搜寻散落的传承和幸存者,并密切关注幽冥教的动向。”
他的目光转向被蓝景行背负着、依旧昏迷的守拙老人,神色凝重:“守拙师伯他……伤势竟如此沉重?是幽冥蚀魂掌?”
“是。”薛太医沉重地点点头,“师兄为护传承,遭幽冥教偷袭。我已用‘凝魂草’炼得仿制赤阳丹暂时稳住其魂魄,但若要根治,非真正的‘赤阳果’不可。”
“赤阳果……”墨渊眉头紧锁,“此物难寻。据我所知,可能存世之处,一是大秦皇室秘藏,二是南方巫蛮之地的某些古老部落,三是海外仙岛……皆非易与之地。”
他话锋一转,看向蓝景行,眼中带着赞许和一丝好奇:“蓝师侄年纪轻轻,竟已点亮六星,更是初步掌握了‘隐元’与‘洞明’之力,实乃天纵奇才。不知师侄接下来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