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权柄杀机(2 / 2)

“副……副牢头真是说笑了,”钱管事努力维持着镇定,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案情简单明了,想必是近来衙门事务繁忙,案牍堆积如山,还未排到期罢了。我等戴罪之身,除了耐心等待,又能如何?”

“是吗?”蓝景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他的脸,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但愿如此,只是这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过长了。钱管事是见过世面的明白人,当知在这天牢之内,安分守己,谨言慎行,才是唯一的保身之道。有些水,看着浅,实则深不见底;有些线,不该碰的,碰了,可是会烫手,甚至……要人命的。”

说完,他不再给对方任何回应或试探的机会,深深地看了钱管事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脑中,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去。

留下钱管事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变幻不定,青白交加,眼神深处,一抹难以掩饰的阴鸷与忧虑悄然浮现,如同乌云般积聚。

这次短暂却暗藏机锋的接触,让蓝景行几乎可以断定,这钱管事绝不像卷宗上记录的那么简单!他背后定然牵扯着更复杂、更隐蔽的势力网络。其长期滞留天牢未被迅速判决,绝非衙门效率低下那么简单,更像是在等待某种特定的时机,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被暂时存放于此的、关乎某些幕后交易的敏感筹码!

这是一个潜在的、不知何时会引爆的威胁,但同时,也可能是一个窥探天牢之外那更大棋局的突破口。

夜晚,结束了一天的纷扰,蓝景行再次将自己封闭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沉浸于神秘星图的修炼之中。随着对那单一光点轨迹的模仿越发精深、几近本能,星辉能量淬炼体魄的效果也愈发显着。他甚至开始尝试,小心翼翼地引导那一丝丝清凉的星辉能量,主动去冲击、滋养这具身体天生闭塞、毫无生机反应的传统“武脉”所在区域。

虽然能量流入,依旧如同泥牛入海,感受不到任何通常描述中的“气感”或“脉动”,那片区域依旧死寂。但他凭借龟息术带来的极致内视,却能模糊地感知到,当星辉能量流过那些被视为“武脉”根基的特定经络节点时,那片原本如同干涸荒漠的“土壤”,似乎被这奇异的力量浸润,微微“湿润”了那么一丝丝,仿佛久旱逢甘霖。这变化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让他真切地看到了,结合薛太医那石破天惊的暗示,解决这先天武道缺陷的一线微弱却真实的可能!

就在他刚刚结束一轮修炼,心神尚未完全从那种与星辰共鸣的玄妙状态中脱离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仿佛暗合某种节奏的叩门声,再次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不是张小乙那种惶恐无助的乱敲,这声音更沉稳,更短促,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好的暗号意味。

蓝景行心神骤然一凛,所有杂念瞬间清空,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至门边。

门外,是一个压得极低、完全陌生的男子声音,冰冷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蓝副牢头,奉王头之命,传一句话。”

“讲。”蓝景行隔着门板,声音同样低沉。

“‘鱼已咬钩,静待收网。看好丙九,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话音甫落,门外的脚步声便已迅速远去,如同鬼魅,消失在了巷道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蓝景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股冰冷的寒意却自尾椎骨沿着脊柱瞬间窜上头顶,让他浑身肌肤泛起细密的疙瘩。

丙九!正是钱管事的牢房编号!

王牢头果然也早已盯上了他!而且,“格杀勿论”这四个字,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森然刺骨的决绝杀意!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监视和利用,而是将他直接当作了一把藏在鞘中、随时可以拔出、饮血封喉的刀!

权力带来的,从来不只是行动上的便利,更是赤裸裸的、无法回避的杀机与重压。

蓝景行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又重重地吐出,仿佛要将胸中的压抑与冰冷一并驱散。眼中,一丝混合着警惕、冷静与决绝的厉色,骤然闪过。

既然已被无可选择地推上了这盘凶险的棋盘,成为了那执刀之手,便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丙字九号牢房里,那条不安分的“鱼”,究竟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又能在接下来这场注定到来的风暴中,掀起多大的风浪!

夜色愈发深沉浓重,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杀机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悄然盘踞,蓄势待发。这顶刚刚戴上的、小小的副牢头官帽,此刻已然成为了风暴降临前夜,最危险、也最引人注目的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