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果然提前做过功课，对他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但他表面上只是点头：“没错，就是那件倒霉的玉璧。”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那件所谓的假货，后来出现在香港某拍卖会上，以三千万港币成交。”白语嫣语气变冷，“如果真是假货，怎么可能拍出这个价格？”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轩脸上闪过震惊之色，随即转为愤怒：“什么？！那件玉璧……怎么可能……”
“所以我怀疑，当年陷害你的人，真正目的是骗走那件真品。”白语嫣抛出重磅信息，目光紧锁林轩的反应，“而你最大的嫌疑，就是和那个人串通，演了一出苦肉计。”
这个指控相当严重。
林轩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强烈的情绪波动：“白队长，您这是在怀疑我监守自盗？”
“坐下。”白语嫣语气平静，“激动解决不了问题。”
林轩深呼吸了几次，重新坐回椅子上。他垂下眼睛，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玉璧的事？”
“我解释不了！”林轩抬起头，眼眶微红，“当年师兄拿那件玉璧来找我鉴定，我看了好几天，用尽所有办法，最终确认是真品。我甚至拿出全部积蓄，又借了高利贷才凑够钱收下它。结果一转手，就有专家说是假的，理由是包浆不对、器型有问题……”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我被打成了骗子，欠下巨额债务，妻子离婚，朋友断交。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白队长能理解吗？”
白语嫣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推了推桌上的纸巾盒。
林轩没有去拿，而是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您告诉我那是真品，我反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痛恨。这说明我当年没看错，但也说明有人设了个天大的局，彻底毁了我。”
“你师兄叫什么名字？”
“钟成远。”林轩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他现在开了间古玩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人告诉我，他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专门做海外文物回流的生意。”
白语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名字。
她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林先生，我理解你的遭遇。但现在古玩市场很乱，有人利用合法渠道掩护走私犯罪。如果你真想洗清冤屈，不如跟我们合作？”
来了。
林轩就知道白语嫣大费周章把他叫来，不会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这位精明的女刑警，恐怕一开始就在等这个时机。
“怎么合作？”林轩问道。
“继续做你的地摊生意，留意古玩圈的动向。”白语嫣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林轩，“如果发现可疑情况，随时联系我。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调查当年的案子，找出陷害你的真相。”
名片上只印着一个手机号码，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林轩接过名片，沉默了几秒：“我凭什么相信您？”
“因为你没有选择。”白语嫣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林轩，“你欠的高利贷还没还清吧？最近又有人找上门催债。如果再不想办法，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句句戳在要害上。
林轩握紧了手里的名片：“白队长连这个都查到了？”
“既然要找你合作，自然要了解清楚底细。”白语嫣转过身，目光直视林轩，“我们是在帮你，林先生。跟我们合作，不仅能洗清冤屈，说不定还能翻身。总比你一个人在泥潭里挣扎强吧？”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完全站在为林轩着想的角度。
但林轩知道，白语嫣真正看重的，是他在古玩圈的人脉和专业能力。
警方要调查文物走私案，需要一个既懂行又能接触到核心圈子的线人。
而他，恰好符合所有条件。
“我需要考虑一下。”林轩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白语嫣回到座位上，重新翻开文件夹，“不过时间不多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最近有一场地下拍卖会要举办，会有大量文物交易。如果你想参加，需要提前报备。”
林轩心中一动：“白队长知道拍卖会的具体时间地点？”
“暂时不知道。”白语嫣坦率承认，“但我们有渠道能打听到。前提是，你愿意配合我们。”
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林轩权衡了片刻，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但我有个条件——如果将来真查出当年陷害我的人，希望白队长能给我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只要不违法，我不干涉。”白语嫣伸出手，“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握手。
林轩明显感觉到，白语嫣的手很冷，力道却很大。
这女人外表冷艳，内心却像冰一样坚硬。
走出公安局时，林轩长舒了口气。
这次谈话虽然惊险，但结果还算不错。
他既保持了表面清白，又和警方建立了合作关系。
更重要的是，白语嫣透露了关于地下拍卖会的信息，这对他下一步计划很有帮助。
当然，和警方合作也意味着风险。
白语嫣这个女人绝不简单，稍有差池就会被她抓住把柄。
必须步步为营，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林轩掏出手机，给钱振海发了条信息：“那场拍卖会的消息有进展吗？”
很快，钱振海回复：“还在打听。你急什么？我说过那趟浑水很深，别自找麻烦。”
“我有分寸。尽快帮我弄到邀请函。”
“你疯了？！那可是徐三爷的地盘，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吗？”钱振海连发了几个惊叹号，显然被林轩的要求吓到了。
林轩没有解释，只是回复：“我自有办法。你只管帮我打听消息就行。”
发完信息，他收起手机，走向停车场。
刚才在办公室里，他虽然表现得情绪激动，但实际上神智非常清醒。
白语嫣提到的很多细节，都被他默默记在心里。
比如钟成远现在的生意规模，比如那件玉璧的最终去向，比如警方对古玩圈的调查方向……
这些信息串联起来，隐隐指向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
而徐三爷，很可能就是这个网络中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