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沉默片刻，像是组织措辞似的：“古董，像极了人生。越是仔细分辨，眼睛越容易被表象欺骗。”他的语气没有波澜起伏。
“像人生？”苏雨涵歪了歪头，笑容更加盈润。“看起来，你还挺哲学。”
林轩嘴角拉了拉，没有接话，指了指前方的茶摊：“喝口水吧，走了一圈。”
两人坐下的瞬间，苏雨涵拿出手机开始刷邮件，精致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林轩随手将铜镜放在桌上，忽然察觉到镜子短暂间竟发出微弱的热意，像是吸收了什么外界的能量。他的动作微顿。
他有意无意观察了苏雨涵，同时心底飞快梳理现状：她刚提到文物回流的事，是否意味着，更大的布局已经悄然开始？
这时，苏雨涵收起手机，忽然抬眸道：“今晚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上次帮我处理那笔生意。”
“算感谢？”林轩捏着杯沿，挑眉，眼里带些浮动情绪。“那怎么好意思，我可不是随便吃别人饭的人。”
苏雨涵笑出声，像是认真地回应他的玩笑：“又没人抢着给你请客，还矫情。”
两人闲谈间，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声音很快接近他们。苏雨涵下意识回望，目光迅速锁定在几个蓄势夺人的陌生男人身上。
林轩几乎同时抬头，但他的眼神却悄然变得深邃。
他识人本领极强，一扫对方行动方式，就猜到这群人来者不善，目标分明就是他们。
“没事别慌。”林轩低声安抚，递给苏雨涵一个眼色。
他瞥见对方人群有意散开，仿佛是刻意想包围住他们。
苏雨涵眸光寒了几分，悄悄捏紧钱包。
她虽然身为总裁，但动作间的警戒更像是一名战士。
林轩一边打量这些人，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大庭广众之下，闹事的可能性低，但对方挑衅的意图并不隐晦。
既然来势汹汹，那就只能以静制动。
“林先生是吧？”领头的男人慢慢走到桌前，上下打量他们，嘴角带着冷笑。
苏雨涵冷冷开口：“你们是谁？”
对方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继续盯着林轩。
后者坐得笔直，表情毫无破绽。“找我有什么事？”
“传闻你是个古玩界的行家。”那人的语气像是含着刀片，“既然这么厉害，我倒想请你帮我鉴定些东西。”
苏雨涵暗中观察对方的细微肢体动作，低声道：“你敢动我朋友试试。”
一句话犹如惊雷，男人怔了一刹，咧嘴笑起来，笑容里藏着阴鸷。
他没有直接应话，而是挥挥手，身边的几个手下往林轩面前撂了一块黑布。
透过布的间隙，隐约露出漆黑泛光的东西。
“自己看看吧。”
林轩一眼扫过去，心底有了判断：这似乎是一块古老的玉器，但上面刻有诡异的符文。
他的视线没在物品上多停留，而是很快观察了苏雨涵的神态，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那群人的后续动作。
他轻轻推了推铜镜，动作无比自然。
镜子被摆得恰到好处，正对着玉器。他的心跳猛然快了一拍——镜子内居然瞬间浮现出玉器的另一面。借助镜子的神奇透视，他看到了玉器内部隐藏的信息。
林轩的脑内飞速旋转，将整个局势梳理了一遍。
对方提出鉴定物品无非是圈套，若他对此暴露太多，就容易被盯上。
“不用看了，东西不正。”他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话。
男人的脸色迅速阴沉：“你确定？”
“不正就是不正。”他的回答毫不迟疑。
苏雨涵听出他话里有东西，眼底掠过一抹疑惑，却在下一秒反应过来配合他的话：“这世上行家多得是，我也有认识，找他们试试吧。”
对方显然被赶了个碰壁，但又不能公然发作。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沉着脸离开。
苏雨涵目送着那些人，回过头皱着眉：“你刚才说‘东西不正’是什么意思？”
林轩轻轻将镜子收回包里，嘴里不咸不淡道：“不正，就是假的。”
苏雨涵若有所思，迟疑片刻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目光中多了一层复杂，也多了一份无法猜透的敬重。
“真的只是假的吗？”她自然而然问。
“如果是真的，我们现在就打架。”林轩扔过一句轻飘飘的话，完全不想多费解释。
气氛眼看要被压得冷淡，苏雨涵却调皮一笑：“需要我帮忙打架吗？”
林轩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你打架？那我可要站远一点。”
夜幕渐渐垂落，城市的喧嚣逐渐褪去。
林轩和苏雨涵再次从饭局离开，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街边。
远处灯影绰绰，车辆穿梭而过，街头一片宁静。
“你这人，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苏雨涵站定，盯着林轩，冷不丁丢出一句话。
林轩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嘴角挂着淡然的笑。
“不藏事，我哪有能力跟你当朋友。”
她的目光更加捉摸不透，像是漫漫夜色里闪动着的星光。
她没有再问，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与他一道消失在城市的灯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