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五瞥了眼屋顶的破洞,又看了看三秒,嘴角撇了撇:“我可告诉你,别指望我出力气,我这一天到晚忙着呢,没闲工夫管这些闲事。”
三秒知道堂叔的脾气,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早就答应了。她走上前,笑嘻嘻地说:“叔,看你说的,哪能让你白干活啊?等这事弄成了,我请你吃我娘做的红烧肉。”
“就你嘴甜。”陈老五哼了一声,扛起梯子走到墙边,“还愣着干啥?搭把手啊!”
老马赶紧跑过去扶着梯子,三秒也搬来几块砖头垫在梯子脚下,怕梯子打滑。陈老五爬上梯子,伸手摸了摸屋顶的椽子,眉头皱了起来:“这椽子都朽了,得换几根新的。”
“那咋办?”老马急了,“去哪儿找新椽子啊?”
“我家后院堆着几根松木,是前两年盖猪圈剩下的,本来想劈了当柴烧,现在看来,正好能用上。”陈老五说着,从梯子上下来,“我回去把椽子拉来,你们先把屋顶的破瓦片清一清。”
说完,他扛着梯子就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又停下,回头嘟囔了一句:“真是的,净给我找活儿干。”可那语气里,已经没了刚才的不耐烦。
等陈老五拉着椽子回来,三秒和老马已经把屋顶上的碎瓦片清得差不多了。陈老五也不说话,拿起锤子和钉子就忙活起来。他爬上屋顶,先用绳子把新椽子捆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旧椽子拆下来,再把新椽子钉上去。
太阳慢慢爬到头顶,晒得人头皮发麻。三秒端来一碗凉水解渴,陈老五接过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又继续干活。他钉椽子的时候格外认真,每一颗钉子都敲得又准又狠,生怕不结实。
老马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跟三秒说:“你叔啊,就是这脾气,嘴上不饶人,心里热乎着呢。当年你爹走得早,你娘一个人拉扯你不容易,你叔没少帮衬你们家。”
三秒点点头,她记得小时候家里穷,每到春耕秋收,叔都会主动来帮忙,收完自家的地,就往她家跑。有一次她发高烧,半夜里是叔背着她跑了十几里山路,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叔,歇会儿吧,喝口水。”三秒又递过去一碗水。
陈老五摆摆手,头也不抬地说:“不用,早点弄完早点了事。”他手里的锤子敲得更响了,“哐、哐、哐”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像是在奏一首笨拙的歌。
一直忙到太阳西斜,屋顶的破洞才总算补好。陈老五从屋顶上下来,满身都是尘土,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上汇成一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了看修补好的屋顶,又看了看仓库里的空地,嘴里嘟囔着:“也就这样了,凑合用吧。”可三秒分明看见,他嘴角偷偷往上扬了扬。
老马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五,谢了啊。”
“谢啥,都是为了村里好。”陈老五扛起梯子,“我先走了,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看着陈老五远去的背影,三秒突然觉得,这破仓库好像一下子有了生气。她走到墙边,用手指在灰墙上画了个圈:“马书记,明天我买点涂料来,先把这墙刷一遍,然后就开始画流程图。”
老马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欣慰:“好,好,我让村妇女主任给你搭把手。”
夕阳的余晖从仓库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三秒站在仓库中间,想象着这里堆满粮食、摆满农具、墙上画满流程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废弃的旧仓库,将会成为村里最热闹的地方,而她的梦想,也将从这里开始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