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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巡的默契》(1 / 2)

三秒的胶鞋碾过带霜的碎石子,咯吱声在黑夜里能传出半里地。她右肩垮着的手电筒晃悠得厉害,铁皮外壳磕过无数回树桩,坑洼里还嵌着去年深秋的泥垢。这是她接下护林员担子的第三个月,爷爷临走前攥着她手腕说山里的活计得凭血气,此刻那股子滚烫的劲儿还像烙铁似的焐在骨子里。

光柱劈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樟子松的针叶上凝着的霜花被照得发亮,像谁撒了把碎玻璃。三秒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耳朵——今晚的风带着哨音,刮过垭口时能听出些不寻常的动静,比前几日那场暴雪刚停时还要瘆人。

突然,手电光扫过斜对面的缓坡,两道幽绿的光猛地撞进视野里。三秒的心跳瞬间卡在嗓子眼,攥着电筒的指节咔嗒作响,光柱死死钉在那团蹲踞的黑影上。是头母熊,看肩宽得有她两个身子壮,胸前的毛沾着枯草,在夜风里微微颤动。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亮得邪乎,像两盏埋在坟头的长明灯,直勾勾地把她钉在原地。

三秒低骂一声,后腿已经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半步。胶鞋在冻土上打滑,带起的冰碴子溅在裤腿上,凉得像针扎。她这才想起后腰别着的柴刀,手刚摸到刀柄,那母熊却动了——不是扑过来,而是微微偏了偏头,喉咙里滚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像老旧的风箱在拉动。

这动静让三秒的动作顿住了。她记起爷爷讲过,熊崽子要是被猎人伤了,母熊会在原地守三天三夜,呜咽声能把石头都哭软了。可眼前这头母熊的肚子瘪着,不像刚生过崽的样子,倒是左前爪的毛秃了一块,隐约能看见结痂的伤口,在手电光下泛着暗沉的红。

母熊又哼了一声,这次带着点不耐烦的意味。它缓缓转过身,肥厚的熊掌踩过枯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三秒这才注意到,它转身时特意把后半截身子压低了些,像是怕惊着谁。等那团黑影钻进松树林,枝叶摇晃的间隙里,她才发现刚才母熊站着的地方,有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泛着油光。

他娘的。三秒咬着牙骂了句,脚步却松快了些。她举着手电走过去,光柱里赫然躺着颗野核桃,壳上的沟壑里嵌着泥,几道深深的牙印把硬壳咬出了裂纹,显然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弄下来的。这玩意儿在山北坡才有,要翻过三道梁才能摘到,她上周巡山时在那片乱石堆里救过个被兽夹夹住腿的小家伙,难不成...

兽比人懂报恩。爷爷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三秒猛地关掉手电。骤然袭来的黑暗里,樟子松的清香混着冻土的寒气涌进鼻腔,她看见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把母熊消失的那片林子照得泛着银白。风里传来隐约的兽鸣,这次听着竟不像之前那么吓人,倒像是谁在远处打了声招呼。

她把那颗野核桃揣进棉袄内袋,贴着心口的地方暖烘烘的。胶鞋碾过碎石子往回走时,步子比来时沉了不少,后腰的柴刀硌着脊椎,却让她想起爷爷挂在墙上的那把老猎枪——当年就是用那枪打断了偷猎者的腿,救下了被捆在树桩上的母熊。

一、冻土下的血痕

三秒的木屋在了望塔下,墙皮糊着的黄泥冻得邦硬,推门时得用肩膀撞三下才能开。她把野核桃扔在松木桌上,台灯的光晕里能看见壳上的牙印还沾着点血丝,应该是母熊咬的时候太用力,把牙龈硌破了。

老东西要是还在,指定得说这熊崽子懂规矩。她给自己倒了碗烧刀子,酒液滑过喉咙时像吞了团火。窗台上的收音机滋滋啦啦响着,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雪,这意味着她得在天亮前把南坡的防火带再清一遍,不然积雪压断树枝,开春容易引发山火。

后半夜的风更凶了,吹得了望塔的铁架哐当响。三秒裹着棉袄躺在硬板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闪回刚才母熊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凶戾,只有种沉甸甸的东西,像她埋在菜窖里的土豆,看着不起眼,扒开土却全是实诚的分量。

天刚蒙蒙亮,她就抄起了砍柴刀。这刀是爷爷留下来的,刀背厚得能砸开冻土,刀刃却磨得发亮,映着她眼下的青黑。走在雪地里,每一步都陷到膝盖,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快到南坡时,雪地上的一串脚印让她猛地顿住——是人的脚印,穿的还是带钉的登山靴,这玩意儿在护林员里没人穿,倒是偷猎的最爱用。

脚印往密林深处延伸,旁边还散落着些烟蒂,是硬盒红塔山,三秒认得这牌子,去年抓住的那个偷猎团伙,兜里全是这玩意儿。她握紧砍柴刀,靴底碾过烟蒂时,听见林子深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拨开结满冰棱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口一紧。棵老橡树下有摊暗红的血迹,已经冻成了冰碴子,旁边还扔着半截麻绳,上面沾着些黑色的兽毛。三秒蹲下去用刀背敲了敲那摊血冰,硬度说明至少是半夜留下的,而方向正好对着昨晚母熊消失的那片松树林。

操他妈的。她低骂着站起来,砍柴刀在手里转了个圈。顺着血迹往林子里走,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乱,偶尔能看见带血的兽毛挂在荆棘上,黑中泛红,跟昨晚那颗野核桃上的血丝一个颜色。

突然,前方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夹杂着人的咒骂。三秒猫着腰钻进一片榛子林,就看见两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围着块巨石,其中一个举着猎枪,枪管还在冒烟。巨石后面传出母熊的呜咽,比昨晚听着凄厉十倍,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这畜生真能扛,挨了一枪还能跑这么远。瘦高个往地上啐了口,等会儿剥了皮,熊掌给李老板送去,指定能多换两瓶好酒。

另个矮胖子掂着手里的铁夹子:可惜了那崽儿,昨天没抓着,不然一公一母更值钱。

三秒的血瞬间冲到了头顶。她想起上周在乱石堆里救的那只小熊崽,右前爪被兽夹夹得血肉模糊,当时她守着小家伙处理伤口,直到后半夜才听见母熊在远处叫,原来是在找孩子。这两个狗东西,竟然连崽子都不放过。

她没多想,抓起块拳头大的石头就朝瘦高个砸过去。石头带着风声砸在那人后脑勺上,闷响过后,瘦高个哼都没哼就倒在了雪地里。矮胖子刚转过身,就被三秒扑了个正着,她攥着砍柴刀的刀柄,用尽全力砸在对方手腕上,猎枪哐当落地时,她已经骑在了他身上。

护林员...矮胖子看清她的制服,脸瞬间白了,误会,我们就是来...来爬山的。

三秒没说话,左右开弓给了他两拳。这拳头带着护林三个月的力气,拳拳到肉,打得矮胖子鼻血直流。她揪着他的衣领往巨石后拖,那里的景象让她眼睛发疼——母熊的左后腿中了一枪,血把周围的雪都染红了,它正用前爪死死护着身下,那里竟卧着只毛茸茸的小熊崽,眼睛还没睁开,正往母熊怀里钻。

看清楚了,这是保护区。三秒把矮胖子的脸摁在雪地里,声音冷得像冰,偷猎犯法,你俩今天栽这儿,算便宜你们了。

母熊在这时突然低哼了一声,不是对着人,而是对着三秒。它缓缓抬起头,那双亮得像星的眼睛里,此刻竟像是蒙着层水汽。三秒这才发现,母熊的前爪上还攥着颗野核桃,壳已经被血浸透了。

二、雪夜里的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