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
半张被揉捏得不成样子、浸透了暗红色血渍的油纸片,从张明哲紧握的拳头里被硬生生抽了出来!
油纸片上,只有两个被血渍模糊了大半、却依旧能辨认出的、歪歪扭扭的血字——
陈柯!
【系统提示:发现关键物证【染血油纸残片】(上书“陈柯”二字)!精神压力短暂停滞。洞察检定自动成功!】
【校长评语:死人的指缝里藏着活人的名字!张明哲同学的‘匿名举报’,真是…掷地有声!这血写的名字,够不够烫?】
“陈柯——!!!”苏麻喇嬷嬷如同厉鬼般尖啸出声,猛地直起身,那双燃烧着暴怒和杀意的眼睛,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钉在了那个坐在铺位上、戴着冰冷镜片的身影!
整个通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声尖啸中被彻底抽空了!
所有的哭喊、咒骂、喘息,瞬间消失!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嬷嬷那噬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瞬间转移的、找到了宣泄口的疯狂恨意,聚焦到了陈柯身上!
匿名者!投放砒霜!制造恐慌!甚至…很可能与西屋的“瘟疫”有关!张明哲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爬出来,用血指认了他!
滔天的杀意和恐惧混合成的洪流,瞬间将陈柯淹没!
李婉晴的心跳几乎停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半张血字残片,又猛地看向陈柯。是他?真的是他匿名投放了砒霜?他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自爆式的举动?!不…不对!以陈柯那种精密算计、冷漠实验者的性格,他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指向自己的线索?!张明哲…张明哲怎么知道是他?又怎么有力气爬出来指认?这太诡异了!这感觉…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系统提示:逻辑冲突!陈柯行为模式(危险实验者)与当前物证指向存在矛盾!分析中…】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杀机四溢的凝固时刻,陈柯动了。
在几十道如同利刃般的目光聚焦下,他缓缓地、极其平静地站了起来。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审视。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暴怒如狂的嬷嬷,扫过那些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宫女太监,最后…竟然极其短暂地、在李婉晴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洞悉一切的冰冷,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嘲讽,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期待?仿佛在无声地说:你,看明白了吗?
然后,陈柯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某种推断后的冰冷弧度。
他没有看那半张指认他的血纸残片,也没有看地上张明哲那怨毒的尸体。他的目光,如同两束冰冷的探照灯光,缓缓扫过通铺内每一个惊魂未定、充满猜忌和杀意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李婉晴身上。
在死一般的寂静和滔天的压力下,陈柯抬起了手。他的手指,并非指向自己辩解,也并非指向任何可能的“真凶”。他那根戴着油布手套、曾刮取过王磊伤口脓血的食指,如同法官落下的法槌,带着一种冰冷决绝的宣判意味,笔直地、不容置疑地指向了人群中的李婉晴!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嬷嬷。”
“硝石。”
“她藏的。”
六个字。如同六颗投入冰湖的重磅炸弹!
轰!
刚刚被“陈柯是匿名者”这个爆炸性消息冲击得暂时失神的众人,如同被一盆冰水混合着滚油当头浇下!所有的目光,瞬间从陈柯身上,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猛地、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到了李婉晴身上!
硝石!
这两个字,在此时此刻,比“砒霜”更致命!
深宫之中,私藏硝石,那是比私藏砒霜更重百倍的死罪!砒霜尚可狡辩为防身或害一人,硝石…那是能炸、能纵火、能毁宫阙、能惊圣驾的禁物!是抄家灭族的勾当!
【系统提示:遭遇致命指控【私藏禁物硝石】!精神压力瞬间突破临界点(+30)!触发【千夫所指】状态(所有属性检定临时-1)!隐匿状态被强行打破!生存威胁等级:【即刻处决】!】
【校长评语(巨大猩红骷髅):硝石!好大一口黑锅!秃鹮的反击,精准、致命!小毒师,恭喜你从‘嫌疑人’直接晋升为‘死囚’!这口锅,背得稳吗?】
李婉晴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冰冷和滚烫的血液同时在她体内冲撞!她瞬间明白了!明白了陈柯那冰冷的眼神!明白了张明哲尸体的异常出现和那半张血纸的指向!这是一个连环套!一个将她和陈柯同时拖入深渊的死局!
匿名砒霜包是引子,制造混乱和恐慌,让所有人成为惊弓之鸟。
张明哲的尸体和那半张血纸,是投向陈柯的矛,逼他自乱阵脚或者成为众矢之的。
而陈柯的反击,就是这致命的一指!将她私藏硝石的事情,在这最混乱、最需要宣泄口、最需要一个“罪魁祸首”来承担所有恐惧和愤怒的时刻,当众捅了出来!用这深宫中最忌讳的“硝石”禁物,瞬间将她推上了比“下毒者”更危险的断头台!
“搜她!”苏麻喇嬷嬷的尖啸已经完全变了调,带着一种被彻底愚弄和权威遭受最严重挑衅的疯狂,“给我搜!里里外外!扒光了也要把硝石给我搜出来!”
两个如同恶鬼般的太监,带着狰狞的表情和滔天的戾气,猛地扑向李婉晴!
“不!我没有!”李婉晴发出绝望的嘶喊,本能地蜷缩身体想要护住怀中!那里有毒经!有她唯一的生机!绝不能被搜到!
反抗是徒劳的。冰冷的、带着汗臭和生石灰粉末的手如同铁箍般抓住了她的胳膊,粗暴地将她从铺位上拖了下来,狠狠掼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棉被被撕扯开,单薄的冬衣被粗暴地撕扯、翻找!
【系统提示:力量检定(对抗)失败!敏捷检定(闪避)失败!陷入【被压制】状态!】
【校长评语:挣扎吧!像掉进陷阱的猎物!在绝对的力量和众怒面前,你的毒经…救得了你吗?】
粗糙冰冷的手指在她身上胡乱摸索,带来巨大的羞辱和恐惧。李婉晴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完了…毒经…一旦被发现…她死死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最终的宣判。
然而,预想中摸到书本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嬷嬷!找到了!”一个太监兴奋而残忍的声音响起。
李婉晴猛地睁开眼!
只见那太监手里举着的,并非她怀中那本要命的毒经,而是一个小小的、用几层厚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纸包被粗暴地撕开一角,露出了里面灰白色的、带着明显结晶颗粒的粉末!
正是硝石!但…不是她藏匿的全部!只是她之前为了试验制冰效果,小心分出并包裹好、藏在袖袋暗格里的那一小部分!她藏匿的主体,那包分量更足、被她用破布层层包裹塞在铺位草席深处缝隙里的硝石,并没有被搜出来!这两个太监的粗暴搜查,只撕开了她的外衣和袖袋,尚未触及最深处!
【系统提示:隐匿检定(硝石主体)惊险成功!(剩余硝石未被发现)!获得物品:【小包硝石(已暴露)】!】
【校长评语(扭曲字体):幸运女神打了个盹,只漏了点边角料给你!小毒师,你的‘宝藏’暂时保住了,但这‘边角料’…够要你的命吗?】
“好!好!好!”苏麻喇嬷嬷看着太监手中那包灰白的硝石粉末,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带着滔天的杀意。她一步步走到被太监死死按在地上的李婉晴面前,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指,狠狠捏住了李婉晴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嬷嬷那张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扭曲的快意而显得无比狰狞。她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李婉晴惨白、布满冷汗和绝望的脸,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彻底摧毁的瓷器。
“藏硝石…”嬷嬷的声音嘶哑,如同毒蛇吐信,“李婉晴,老婆子真是小瞧了你的胆色!怎么?想炸了这浣衣局?还是想点了紫禁城?!”
冰冷的吐息喷在李婉晴脸上,带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拖下去!”嬷嬷猛地松开手,如同丢弃一件垃圾,“先关进柴房!等老婆子回明了主子,再好好炮制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的目光,如同最阴冷的毒蛇,最后扫过李婉晴惊恐绝望的双眼,那眼神深处,除了杀意,还有一丝更深的、仿佛终于抓住了致命把柄的…冰冷审视。
【校长评语(猩红滴血):秃鹮终于啄穿了老鼠的藏宝洞!虽然只啄开了一层皮。柴房的门…为你敞开!小毒师,猜猜里面等着你的是冻馁…还是…灭口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