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后方,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成了乾巧临时的训练场。夜色深沉,只有月光勉强勾勒出他不断移动、出击的身影。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训练服,喘息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他一拳又一拳地击打着厚重的木桩,动作狠厉,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敌人搏斗,更像是在与自身较劲。
“不够……还远远不够!”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草加决绝的背影与沙耶碾压性的力量,焦躁与对自己进步缓慢的不满几乎要将他吞噬。狼奥菲以诺的本能在体内躁动,他却下意识地压制,这种矛盾使得他的动作时而凌厉,时而滞涩。
就在这时,一阵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木场勇治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他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意,手中提着一个小型医疗箱。
“巧,打扰你训练了。”木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看你下午和沙耶小姐对练时,手臂有些挫伤。不处理一下,会影响后续的训练效果。”
乾巧动作一顿,喘着粗气停下,有些不耐烦地抹了把脸上的汗:“一点小伤,没事。”他并不想被打扰,尤其是此刻内心纷乱的时候。
木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走近几步,将医疗箱放在一旁,目光扫过乾巧汗湿而疲惫的脸庞,以及那双写满挣扎的眼睛。“巧,”他轻声开口,语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你似乎在抗拒着什么。不仅仅是训练,而是在抗拒……你身体里的力量本身。”
乾巧身体微微一僵,别开脸:“不用你管。奥菲以诺的力量……不过是怪物的力量。”
“怪物的力量吗……”木场低语,像是重复,又像是叹息。他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走到乾巧身旁,与他并肩望向远处沉沦在黑暗中的山影。“巧,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一个关于‘怪物’如何诞生的故事。”
乾巧沉默着,但没有离开。
“我‘死’于一场车祸。”木场的声音平缓地流淌在夜色中,带着久远记忆的尘埃,“在医院被判定为脑死亡,躺了两年。然后,像你一样,我在死亡的尽头醒来,成为了奥菲以诺。”
他顿了顿,继续道:“复活后,我得知了真相。我深爱的女友,和我最信任的表哥,在我‘死后’迅速走到了一起,并且……合法地侵占了我家族的全部遗产。那个曾对我嘘寒问暖的表哥,在我‘尸骨未寒’时,就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取代我的一切。”
乾巧的呼吸不知不觉放轻了,他看向木场,对方脸上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木场的声音里渗入一丝冰冷的质感,“我感觉……身体里某种一直紧绷着的东西,断了。愤怒、背叛、绝望……所有负面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奥菲以诺的力量完全失控。当我恢复理智时……我的表哥,已经倒在了我的面前。”
他抬起自己的手,在月光下静静凝视:“我用自己的手,夺走了曾经亲人的生命。用这份奥菲以诺的力量。那一刻,我毫无疑问,就是个怪物。”
乾巧彻底沉默了。他从未听木场如此详细地讲述过这段过往,这份沉重远超他的想象。